話筒裡只有彼此淺淺的呼吸,還有他那邊夏蟲鳴叫的聲響。
李瓚等了一會兒,淡笑一聲,說:“不記得我了?”
“記得啊。”她點點頭。
安靜的夜裡,他聽著話筒裡她點頭的窸窣聲,問:“我是誰?”
“男朋友。”她乖乖回答,“阿瓚。”
他心都軟了,一時沒開口,很輕地笑了一下,說:“誒。”
她臉一紅,這下是漸漸緩過勁兒來了,問:“你還好嗎?”
“都挺好的。”
“都在做些什麼任務?”
他沒有回答具體內容,說:“跟平時訓練的差不多。沒什麼難度。你放心。”
“哦。那你有沒有受傷?”
他語氣輕松:“沒有。”
她這才安心,很快又悵然地說:“最近新聞裡總有警察犧牲……”
“警察是警察,我是我。”
“你那邊比警察還危險。”她低聲說。
李瓚頓了一下,安撫:“冉冉,我這裡什麼事都沒有。一切都好。連一點兒輕傷都沒有,真的。哦不對,有的。上個月有次起床,腦袋撞到上鋪的床板上,腫了。”
宋冉噗嗤一笑:“你傻不傻!”
他聽她笑了,跟著笑。
她又問:“那你每天休息夠嗎?辛不辛苦?”
“不辛苦。”他語氣閑散,說,“休息也挺好,就是……”
他打住了。
她等了幾秒,問:“就是什麼?”
“很……想你。”他說。
宋冉貼著手機的臉頰在發熱,明明室內開了空調。
“你想我麼?”他問。
“想呢。”她嗡聲答。
他輕吸了一口氣,將內心情緒平息,又問:“你過得好嗎?”
“挺好的。哦,告訴你啊,你在那邊可能還不知道。但《我們的旗幟》都已經上線播完了。”
“這麼快?”
“對啊。反響特別好。很多年輕人都在看呢,新媒體也很喜歡,前段時間好多人議論。這次跟著欄目組工作,感觸好深。他們做事太認真細致了,又講究,辦事效率也高。一點兒都不像在梁城。”她絮絮叨叨,細數了一堆工作上的事情和小趣聞。
他安靜而認真地聽著,到了有趣處,忍不住笑兩聲。
“……哦,對了。”她講著講著,之前的一點兒小陌生小低落早就煙消雲散,“有一期節目講一個前狙擊手,現在已經是上校了。他的妻子是個作家,寫小說的。很神奇。”
李瓚溫聲道:“這有什麼神奇的,以後人家採訪李上校,我的妻子還是拿過普利策的著名記者呢。”
他無意間吐露的一句話,淡淡的語調透過電話線傳來,叫她聽進了心裡。她的心咚咚直跳,在薄薄的空調被裡翻了一圈,說:“他們在一起二十多年了,現在感情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