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聽你媽媽說前段時間去東國了?”
“嗯。”
“了不起呢。”吳副處長誇道。
宋冉笑了笑,知道那是客氣話。他們這兒的年輕人,剛入職就派去世界各地更危險地方的大有人在。她這樣的並不稀奇。不過吳副處是她媽媽的老下屬,看著她長大,話裡也有幾分偏袒的真心。
“有沒有想過來帝城發展?”
“暫時沒有。”
“不嫌梁城池子小啊。”
宋冉笑說:“我也只是條小魚。”
冉雨微六點多才下班,開車回家的路上碰上晚高峰,二環路上堵得水洩不通。
七月初,帝城正值盛夏,溫度高達41度。夕陽炙烤著水泥路上的鐵皮車。
車窗緊閉,開著空調,彌漫著一股子內飾皮具的焦烤味道。
宋冉胸悶得厲害。
冉雨微坐在駕駛座上,一身白色套裙,絲襪,高跟鞋,頭發盤得幹淨利落。耳朵上掛著珍珠耳環和白色的藍芽耳機,正在講電話,仍是工作上的各種安排。
汽車在堵車長龍裡走走停停,宋冉被夕陽曬得眼暈,車內的氣味混著冉雨微身上的香水,燻得不行。她剛要降窗子,冉雨微把手機靜音了一秒,說:“今兒p2.5值280。”
宋冉手指一扣,窗子又升上去閉了個嚴實。
冉雨微繼續打電話了。
約莫十分鐘講完,二環路上仍堵成停車場。
冉雨微開了廣播打算聽路況,卻聽到一條插播訊息,長江梁城段水位超過歷史警戒線。梁城昨日又降暴雨,城市內澇嚴重,到了危急狀態。
冉雨微淡淡道:“年年都這樣。那地方的人都屍位素餐,不幹正事兒。過了二十年了也沒見把城市基建搞好。”
98年梁城發過特大洪水。也正是那年,因破堤排洪保梁城,楊慧倫的鄉下老家被洪水淹了個幹淨。她走投無路,帶著襁褓中的宋央找上門來。
那年洪水退的時候,冉雨微隻身去了帝城。
宋冉為家鄉爭辯一句,說:“也不是你講的那樣。”
冉雨微在工作中早練得一身本事,無關緊要的話題即使忤她的意她也懶得費時間理會,言歸正傳道:“我看了你的《戰前?東國記》。”
宋冉扭頭看她,等著她給些什麼正面評價。
冉雨微說:“太粗糙。內容散漫,主題不明確,矯情小清新。在梁城還算新鮮,放在全國,提不上臺面。”
宋冉沒做聲,臉被夕陽曬得通紅。
冉雨微說:“別被小地方的一點兒榮光迷了眼,不跳開那個圈子,怕永遠看不清真實的自己。是真金還是廢鐵,來帝城驗驗。”
宋冉不太舒服,剛要說什麼,鼻子裡邊癢癢的。
她立馬揚起腦袋,流鼻血了。
“帝城太幹燥了。受不了。”她發洩地說,“空氣也差!”
夏天又熱又曬,還有霧霾,看著灰濛濛的。像沙漠中的阿勒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