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禧心想這下是完了,若是被馬顛下去,不死也要殘廢,她以後可怎麼是好……
“蘇姑娘!”呂江淮緊追不捨,狠狠地抽了幾下馬鞭,企圖拉近與蘇禧之間的距離。
只不過蘇禧的這匹大通馬溫順是溫順,腳程也是不賴的,跑起來絲毫不輸給呂江淮的良駒。
呂江淮追了許久沒追上,從後面看見蘇禧的馬後腿上趴著一隻不起眼的蟲子,他定睛看了看,心中一駭。這種蟲子他見過,最喜歡吸食動物的血,馬若是被它叮上了,便會一直不停地奔跑,直到力竭身亡。
不怪他和呂惠姝大意,而是這種蟲一般生長在沼澤之地,誰能想到會出現在這?
呂江淮顧不得細想,快馬加鞭地繼續往前追去。
蘇禧的眼淚都被風吹幹了,心中頗為絕望。她的雙手已經抓不住馬的馬鬃了,快要松開手時,身後忽然多了一個人的重量,緊接著一雙手將她攬入寬闊的懷抱,握著她身前的韁繩,動作嫻熟地控制馬奔跑的方向。
蘇禧腦子嗡嗡的,耳邊卻還能聽到一個不緊不慢地聲音:“不是說了我教你騎馬麼,怎麼還是不聽話?”
蘇禧這時候哪還管得了那麼多,緊緊地攀著衛渢的脖子,腦袋埋在他的頸窩,淚水溫溫熱熱地流了下來,“庭舟表哥,救我……”
衛渢唇邊噙起一抹輕笑,想抬起手揉揉這小丫頭的腦袋,可惜騰不出手,只道:“幼幼,抱緊我。”
後頭呂江淮轉過了一道山坡,只見前方樹木蔥蘢,密密麻麻,不見蘇禧的蹤影。偏生面前還是一個岔路口,不能確定蘇禧究竟走了哪條路。
不知跑了多久,周圍已經聽不見半點人聲,衛渢抱著蘇禧從馬背上一躍而下,被巨大的慣性扔到一旁的草地上,翻滾了幾圈後終於停了下來。
蘇禧一動不動地趴在衛渢的胸口,小小的身子蜷成一團,緊緊巴巴地挨著他,身軀輕顫,雙手抓著他胸前的衣襟,過了半天仍舊不肯鬆手。
衛渢見她嚇壞了,倒也不動,抬起手放在她的頭上,低聲哄道:“沒事了,幼幼,我們沒事了。”
蘇禧仍舊沒動靜。她剛才真的以為自己必死無疑,巨大的恐懼把她給淹沒了,所以即便眼下安全了,她也沒有緩和過來,只想緊緊地抓著一個人,從他身上得到一點安全感。
過了許久,蘇禧才默默地從衛渢身上爬起來,一聲不響地抱著膝蓋坐到一旁。
蘇禧小臉慘白,一絲血色也無,發簪在剛才的顛簸中掉落了,烏發披散在了肩後。她抿著下唇,想必是清楚自己剛才做了什麼,所以此刻默不作聲地低著頭,眼睛因為剛剛哭過,紅通通的,好像下一刻就能滾出淚珠來,看起來真是委屈極了。
衛渢抬起手,輕輕掃了掃她落羽杉一般的長睫毛,嗓音低低沉沉的:“幼幼?”
蘇禧竟然沒抗拒他的碰觸,不過也沒反應就是了,仍舊低著頭。除了剛才那一聲情不自禁的“庭舟表哥,救我”之外,她便沒說過任何話。
附近有一條溪流,正是從山頂流下的那一條。衛渢抱起蘇禧,帶著她往溪邊走去,把她放到一塊平整的石頭上,攤開她的兩隻手心看了看,果真有好幾道深淺不一的劃痕。剛才情急之下她一直抓著馬鬃,鬃毛粗糲,她的面板又嬌嫩,自然會磨破她的手心。
看著那幾道血痕,衛渢眉頭皺了皺,取下她身上的帕子,去溪邊蘸水洗了洗,回來捧著她柔柔軟軟的小手,擦拭上頭的血痕。
蘇禧驀地往回縮了縮手。
衛渢抬眸看她,“疼麼?”
蘇禧還是不說話。
衛渢掀唇輕笑了笑,難得見到她這麼乖順的時候,像一隻被嚇壞了的小獸,安安靜靜的,哪裡安全就往哪裡依偎。衛渢擦幹淨她手心的血跡後,虛空叫了聲:“李鴻。”
就見李鴻一身青衫從樹上跳了下來,來到衛渢跟前,屈膝行禮道:“世子爺。”
衛渢道:“你身上可有帶治療磨損的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