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渢淋了雨,臉色有些發白,盯著她:“谷先生住在什麼地方,讓你送了四個時辰?”
蘇禧立即噤了聲。
這件事是她沒理,白白讓他等了那麼久,外頭還下著這麼大的雨。說起這個,蘇禧就有些不解了,嘟著嘴咕噥道:“雨這麼大,你不知道先回去嗎?”
閃電過後,緊接著是一聲沉悶的驚雷。衛渢一言不發,也不知道有沒有聽清楚她剛才的話。就見他盯著蘇禧看了一會兒,然後握住了她的小手,帶著她往停在一旁的馬車上走去。
坐進馬車裡,衛渢始終沒有松開蘇禧的手,緊緊地握著,強行與她十指相扣。他臉色不太好看,大抵是剛才淋了太久的雨,所以薄唇微微泛著烏紫,手也冰涼,整個人身上散發著一股寒氣。
蘇禧這才瞧見他不僅衣服打濕了,連頭發都是濕的。她抽了抽被他扣著的手,衛渢非但沒松開,反而抓得更緊了一些。她只好道:“你的馬車上有沒有幹的巾子,先把你的頭發擦一擦吧?這麼下去你會感染風寒的,或者你先回去換身衣服……”
衛渢偏頭看了她一眼,既沒說回去換衣裳,也沒回答她馬車裡有沒有幹巾子。
那一眼深深沉沉,說不上來究竟是什麼感情。
蘇禧只好自己在馬車裡找了找,終於在墊子下找到了一塊折疊整齊的汗巾兒。她遞到衛渢面前,“你快擦擦頭發吧,一會兒該著涼了。”
衛渢沒動,更沒有接。
僵持了一會兒,蘇禧看著他發白的臉色,最終還是妥協了,捏著汗巾舉起手,輕輕擦了擦他額頭和下巴上的水珠。她沒好氣地看了一眼自己被他牢牢握著的手,道:“你不松開我的手,我怎麼給你擦頭發呀?”
衛渢站著說話不腰疼;“就用一隻手擦。”
蘇禧鼓了鼓腮幫子,沒見過這麼不講道理的人,明明是自己好心好意地幫他,他反而擺起臉色來了?不就是出來得晚了一些麼,按照他們如今的關系,她覺得自己肯出來已經很對得起他了。
最後衛渢還是松開了她的手。蘇禧把他的白玉發冠拆了下來,兩手攏著他的頭發,跽坐在他身旁一點點地細心地擦幹他的頭發,再用腰上垂掛的銀豆莢梳子梳通了,打算重新梳成發髻用發冠簪起來。可是蘇禧從沒給男人梳過頭,不曉得男子的發髻該怎麼梳,再加上衛世子的頭發又多又順滑,她折騰了半天也沒弄好,末了手足無措地捧著衛渢的頭發,聲音很有些無助:“……我不會。”
此時衛渢的臉色已經好了許多,只聽他幾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接過蘇禧手中的白玉冠道:“我來吧。”
衛渢束好發冠後,便面不改色地低頭解腰上的墨色繡金暗紋腰帶。
蘇禧臉色一變,往角落裡縮了縮,“你……你幹什麼?”
衛渢掀眸,見她小臉寫滿了驚慌失措,嘴角一彎,似笑非笑道:“你不是說我衣服濕了,容易著涼麼?幼幼,我自然要把衣服脫了。”說話間已經解下了腰帶,準備繼續褪外面近乎濕透的錦袍。
蘇禧忙阻攔道:“不行!你,你不能脫,你快點穿上。”
蘇禧覺得自己夜半出來私會衛渢已經算得上驚世駭俗了,還要看著他脫衣服,她可沒有那麼強大的承受能力,也沒有做好足夠的心理準備。見衛渢真要脫外袍,她一慌,想也不想地往馬車外沖去。
阻止不了他,她自己走還不成嗎?
只不過還沒沖出去,就被衛渢拽住了手腕,一陣天旋地轉後,蘇禧被他拉進了懷抱,坐在了他的腿上。她扭身反抗,急急道:“你快放開我……我該回去了。”
衛渢只褪了一件外袍,裡頭穿著整整齊齊的中衣。他一雙手臂環著蘇禧的腰,下巴貼著她的臉頰,低低啞啞地哄道:“別動,幼幼,讓我抱著你一會兒。”
他的外袍濕透了,如果不脫下來的話,抱著蘇禧只怕會讓她感染上風寒。
蘇禧從未跟哪個男子貼得這麼近過,便是她上輩子的夫君厲衍也沒有。她掙紮了幾下,奈何衛渢的手臂牢固有力,怎麼都掙不脫,漸漸地也就識趣的放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