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頭使勁一咬,卻咬破了自己的舌頭。豔情早已靈巧的收回了食指,在我眼前晃晃,嬌笑著揚長而去。
我哆嗦著雙手把湯盅端回自己屋,一咬牙,喝完了整盅湯,結果,胃脹了一天。哎,好在朱佑樘沒喝,要不遭罪的就是他了。
“夢仙”嫋嫋跟在朱佑樘身旁,形影不離,朱佑樘批閱奏摺時也不避諱她。我不能沖進去把人暴打一頓,只能裝睜眼瞎,玩視而不見那套。於是乎,我成為了全樓員工同情的物件——連續兩次成為棄婦,還不值得同情嗎?
照理說,全樓員工該站在我這個衣食父母這邊,一致對外。可不得不承認,人家“夢仙”不但長得漂亮,溫文爾雅,身上還有那麼一股氣息,很難讓人不去靠近,不去喜歡。她更是很主動的幫助煙雲她們幹活,力所能及,決不不自量力,很快積累下不少好人緣。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樓裡員工目前沒有“變節”的傾向。
玉凝抽泣著來找我,我生怕她提把唐寅還給我,或者共事一夫,趕緊給她找了一堆活,把她推進了賬房。轉身,看到韻婷撅著小嘴站在迴廊裡。這位小姐不比玉凝圓了扁了都能捏,我賠笑著走了過去。
韻婷一呼氣,“姐姐變了!竟容得那個來歷不明的女子纏著朱公子不放!”
“呃,其實,他們是舊識……”
“姐姐不要告訴我他們是故交,是紅顏知己!妹妹看來,那個女子分明是來勾引朱公子的!姐姐怎能一忍再忍?姐姐若是圖個賢惠的好名聲,那妹妹去做這個惡人!”
“哎,不要!”我忙拉住韻婷,“那個,姐姐心裡有數,妹妹不必擔心。”
韻婷止步看向我,見我坦然,不由露出疑惑的表情。
我笑笑,“好妹妹,姐姐不會坐以待斃的。”
韻婷將信將疑,點點頭,“我相信姐姐不會讓我失望的。”
說歸說,做歸做,我承認對韻婷有吹噓的成分在裡面,但我確實不會任人宰割。我成天咬牙切齒的告訴自己不能沖動,不能壞了大事,卻也忍不住去朱佑樘面前爭寵。可是,琴棋書畫,我沒有一樣是“夢仙”的對手,每每在朱佑樘面前較量,都是以我的慘敗告終。
兩天過去了,朱佑樘和“夢仙”成天膩在一起,值得安慰的是,兩人發乎情止乎禮,沒有任何親暱的動作。要是有,估計我也不能冷靜的在一旁“觀摩學習”了。
不是冤家不聚頭,第三天清晨,我在廚房見到了“夢仙”的身影。我一咕咚嘴,不是又要來一出食品安全的戲碼吧?面上笑著打了聲招呼,“好早啊,仙兒姑娘。”
“夢仙”放下菜刀,笑著朝我一點頭,“是掌櫃的啊,早晨好。”
“好,很好,姑娘是在做早餐?呃,樓裡的飯菜不合口?”
“不是的,掌櫃的,樓裡的東西很好吃。仙兒只想親手為祐樘做點東西,畢竟,我們分開太久了。”說著,羞紅了小臉。
“呵呵,是嗎,仙兒姑娘蕙質蘭心啊!”我真佩服自己面對這個演技一流的小騙子還能假笑出來。
“掌櫃的謬贊了。”
“話說,我也是來做早餐的!”
“夢仙”大概沒料到我會明目張膽向她挑戰,怔了一瞬,見我笑容如花,自己也笑開了。“掌櫃的,仙兒十分感謝您一直照顧著祐樘。他為國事操勞,無暇照顧自己,若非掌櫃的悉心……”
“這是我應該做的,仙兒姑娘太見外了!”我急急打斷“夢仙”,再聽下去,我非沖上去掐死她不可。
“夢仙”笑下,低頭繼續切肉。
我來到另外一個菜板前,拿起菜刀,正想著切點什麼。偷偷瞥了眼“夢仙”切的肉絲,那真叫絲,均勻細長,狠狠把菜刀釘到了菜板上。心中暗罵,哪整出這麼個萬能尤物?
“嗞,嗞”聲傳來,原來是“夢仙”把肉下到了鍋裡。這一大早就要過油炒菜?很膩耶!
“哎呀,糟糕,仙兒油放多了!”“夢仙”說著拿勺子舀出來一勺油。
我輕笑,看來她也失態了。
“夢仙”把油勺反遞給我,油罐在我身後,便笑著伸手接過。意外在那一剎那發生了——我還沒握牢勺柄,她就松開了手,滾燙的熱油灑上了她的手臂,順著向下,打濕了衣裙。
“啊!”我驚呼,分不清究竟是誰在哀號。兩個清亮的女聲撕裂了清晨的寧靜,我下意識握緊了勺子,彷佛那是自衛的武器。
“你,你沒……”
“何事大呼小叫?”我一句話沒說完,就聽朱佑樘的聲音在門外響起。韻婷、玉凝、豔情、煙雲、碧兒、紗織……好多人同時震驚的看著我……我手裡還在滴油的勺子。
“姐姐,你……”韻婷緊張的捂住小嘴,帶著一臉的不敢置信。
“不是,我沒,沒有啊!”我激動的連連擺手,油腥卻濺到“夢仙”臉上,而此時,她早已疼得只剩下喘息。
“啊!”我一驚,扔掉了油勺。“你,你不要緊吧!快,快去找郎中啊!”
一時間場面亂了起來,七嘴八舌,吵吵嚷嚷的擠進了廚房。有人說家裡有偏方治療燙傷,有人說得冰敷,有人說冷水就行……我暈暈乎乎的不記得有多少人,說了多少句話,只能痴痴地望著朱佑樘。他不置一詞,一擺手,上來幾個人,把我和“夢仙”分別架了出去。
回眸最後一眼,看到豔情略有所思的視線,徘徊在“夢仙”和韻婷身上。好像她,也始終沒有說過話。
呼呼啦啦一大群人來,一大群人走,轉眼,房間中只剩下我一個。瞬間覺得好冷,也許知道他們全去了“夢仙”的房間。哎,百口莫辯,難怪最基本的苦肉計橫行千年,果然效果卓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