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既然你想要公正,那麼如果最終真相是他的確有罪,我也不會因為他是你父親就心慈手軟。”
“我會心甘情願地接受法律的判決。”
“你得到承諾了,我會親自調查這個案子。”庫珀的神經鬆懈下來,才發現自己剛才一直抱著手臂,渾身的肌肉都緊繃著,那對他來說是一種防禦的姿態。
他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這麼在意一句評價,或許是因為質疑他信仰和公正的那個人是她,他沒辦法接受被自己愛的人描述成他厭惡的樣子。
“謝謝你,庫珀。”艾琳娜誠摯地看著他。
“你的道德規範課上難道沒有教過在案件調查中不該對辦案的警察說什麼?”
她無視他的教訓,“我可以為其他的事謝你,比如你為我從瑟羅克趕回來。”
“那不是為了你,是為了案子。”
他的眼裡閃過冷淡和漠不關心,艾琳娜讀出那種拒她千裡之外的情緒,它們就像兩把鐵鉗狠狠地牽住她的心撕扯。她想起來此的另一件事,她原本已經鼓起了勇氣,但在看到那樣的眼神之後不知道還該不該說出來。
但她不願再當那種會退縮的人,無論結局會怎樣,她都不能再讓自己後悔。
她抬頭對上庫珀的眼睛,呼了口氣,“還有一件事我必須要說出來,我考慮了很多天才做了這個決定,那很艱難,尤其是在此刻,但我知道我必須要說,我不想給自己留下遺憾。”
庫珀皺眉凝視她,等著她說下去。
“如果,”艾琳娜抿了抿唇,明顯感到心髒已經跳得不能更急促,在停頓了半天,平複呼吸之後,才繼續說:“如果我說我後悔了,我想重新回到你身邊,你還會不會原諒我、給我這個機會?”
庫珀顯然相當意外,他冷淡的目光開始變得鋒利,投在她身上,沒有任何回答也沒有任何回應。
艾琳娜覺得自己就像被兩把刀架著脖子,從他的眼神裡她讀不出任何欣喜或是感動的情緒,只有令人無法對視的冰冷。在拒絕了他之後她或許的確沒資格再要求回來,是她太狂妄自大,以為他會是那種仁慈的男人,因為她毫無誠意的兩句祈求原諒,就會肯輕易將自尊再次給予曾經傷害過他的人。
她開始為自己的幼稚和錯誤感到可悲和懊悔。
他的沉默已經說明瞭一切,她艱難地吞嚥了一下:“對不起……如果我唐突了你……”
“你覺得這很有趣?”庫珀眉間鎖緊,怒氣在他胸腔裡凝聚,燃燒。
她將他當作什麼?一個不需要時就丟開,需要時再撿回去的玩偶?幾刻鐘前她和男友才剛在警局門口依依惜別,而現在又在他面前上演這出懊悔、懇求複合的戲碼?如果不是親眼看見剛才發生了什麼,他恐怕還會再次心軟接納她,但事實是他什麼都知道了,她卻該死的想將他當作一個蠢貨繼續愚弄。
艾琳娜能看出他的憤怒,但毫無頭緒它們從何而來,“我不是……庫珀,我沒有在開玩笑。”
“那是因為什麼?嗯?讓我猜猜,該不會是為了你父親的案子?”庫珀額上的青筋因憤怒而突起抽動,如果可以,他真希望這把怒火將他們一起燒成灰燼,永遠終結這場痛苦。
艾琳娜迷惑地看著他,她從沒見過他用這樣的語氣和眼神對她,“為什麼、為什麼你會有這樣的想法?”
“我為什麼不會?”庫珀眯起眼,“你以為我還會跟以前一樣像個傻子似的一次次被你愚弄?”
他輕蔑的眼神和無端的指控讓艾琳娜的愧疚消散,她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你是這麼想的!?我已經得到你的承諾了,告訴我,我為什麼還要為了我父親的案子愚弄你?利用你?”
“你自己心裡清楚。”他咬牙瞪著她。
“我不清楚!”艾琳娜吼起來,“不如你來告訴我,我該對什麼清楚!?”
庫珀的怒氣讓血液沖向大腦,他的胸膛劇烈地起伏著,沒有立刻回答她。
但艾琳娜拒絕讓空氣陷入沉默:“我所做的任何與感情有關的決定都跟我父親完全沒有關系,也跟任何人沒有關系,我問心無愧,所以我根本不知道你認為我應該清楚什麼!”
“清楚你自己的所作所為!當初你因為我給不了你承諾而離開,現在又是什麼讓你轉變了想法?”
“我說過了,我沒辦法忘記你,我不能不忠於自己的心!”
“忠於?你的心?你的心什麼時候放在我身上過?”
艾琳娜的眼淚從眼眶裡滑落,但她不肯展示脆弱,憤怒地抹去淚水,“是,我知道我之前傷過你的自尊,我不該回過頭來求你,過去的每天我都在努力告訴自己這一切結束了,但我做不到……我以為提出分開是我做過最錯的一個決定,我想試著挽回一次,所以才來懇求你的原諒。但是,你知道麼,如果我早料到告訴你這些是在自取其辱,我寧可死也絕不會再說一個字!還有,你是個混蛋!”
她狠狠給了他胸口一拳,脫下他的防風衣摔在地上,扭頭甩上門,大喊道:“見你的鬼去吧!”
那一拳很重,他幾乎向後趔趄了一步,她必然也好不到哪兒去。但更讓他迷惑且無助的是她突如其來的憤怒,剛剛發生的一切讓他心頭攪成一團亂麻,感到疲憊和痛苦無從發洩。
他彎下腰撿起地上的衣服,將拳頭重重砸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