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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前最討厭審訊犯人。”
紀連在審訊室的隔壁站著, 隔著玻璃看著裡面那件狹小的屋子, 逼窄, 壓抑。
“我指的是，我當警察的時候。”
蘇嘉珞沉默地點點頭。
其實他們進來是不合規矩的，但是偏偏碰上了徐成林這樣不守規矩的, 他比潘越似乎更放肆一點，要是早個幾年，說不定紀連會喜歡和他共事。
把人困在一間小屋子裡，用手銬腳鐐綁住他的手腳, 要他把自己的罪行一一交代清楚, 氣氛壓抑, 嚴肅, 這一切都不是紀連喜歡的。
徐成林一進去就皺了皺眉, 直到丁澤語被帶進來。
他進來的第一眼不是看徐成林, 而是看了看那面鏡子, 那笑容似乎在跟玻璃後面的紀連禮貌性問好，看來他傷的挺重的, 頭上都打了補丁，看起來比昨天晚上可要狼狽多了。
手銬腳鐐就位，丁澤語整個人踏在那個硬邦邦的椅子裡，倒是坐出了沙發的感覺，他很瘦，五官清淡，談不上慈眉善目, 表面看上去總覺得不像壞人，笑起來的時候莫名讓人覺得有點慎得慌。
“你自己說還是我問？”徐成林大大咧咧的翹著二郎腿，似乎並不想和自己面前這個人多說一句話。
“說什麼？”丁澤語問。
徐成林收回了腿，翻開手邊的一堆檔案：“羅寧市那幾起案子都是你的手筆吧？作案過程交代一下，有沒有同謀？”
“這可太複雜了，幾天幾夜也說不完。”這句話有點像大人拒絕給小朋友講睡前故事時候的託詞。
“沒事，我有的是功夫。”徐成林挑了挑眉：“從115案開始吧。”
“你們怎麼篤定是我？”丁澤語眉梢眼角都是不屑：“我說不是我，你信麼？”
“那你說說，你是誰？”徐成林凝視著他，這個人的心態很好，即使坐在這裡，也沒有見到他有半點緊張的神色，看起來表情仍然像是和朋友小聚一樣輕松。
“我？丁澤語，資料你們應該都拿到了，我可能不是你們要找的人，讓你們失望了。”他笑著望著徐成林，似乎是篤定了他沒有什麼證據，除了這次的綁架案之外，他們的確沒有什麼實質性的證據來證明自己眼前的這個人就是“費爾”。
這一切，也不過是推測而已。
紀連猛然想起一個人來，他掏出手機給徐成林發了一條簡訊。
審訊室的木桌子上傳來一陣手機震動的聲音，徐成林看了一眼手機螢幕，上面只寫了三個字：張薇薇。
“你認識張薇薇麼？”徐成林昨晚上緊急補課，將這一連串案子的前因後果都弄了個清楚，自然知道張薇薇是誰，也知道紀連的意思。
丁澤語面無表情：“不認識。”
“你很聰明，”徐成林徑直走到了他身邊，雙手撐著那張椅子上面的桌板，一雙眼睛直勾勾看著他：“你知道借刀殺人，不管是自殺還是他殺，似乎都怪不到你的頭上，你藏的很好，深居簡出，沒人知道你這一年呆在哪裡，可是你漏了一點，多行不義必自斃，有人，容不下你了。”
徐成林直起腰來繼續說：“你應該還記得趙毅吧？”
丁澤語的神情變得稍顯緊張，似乎沒有了一開始的從容。
“算了，我就好心提醒提醒你，就是那個五年年前因為參與人口販賣，後來因為卷進一場車禍被判了七年，後來好不容易表現不錯，減了兩年刑，剛被放出來，就被尋仇的給害死了，你不覺得，這一切都有點太巧了麼？”
丁澤語沒有再開口，似乎已經預料到了徐成林後面要說的話。
“他們能這樣對趙毅，照樣能這麼對你，畢竟這個世界上，只有死人才最讓人放心，不是麼？”徐成林拍了拍他的肩膀：“你這麼聰明，不用我說應該也知道我什麼意思，哦，對了，告訴你一個羅寧那邊剛剛傳來的訊息，jab因為涉嫌刑事犯罪經過順利交涉很快就會被轉交到國際警察手中，如果有需要的話，我們可以讓他親自來指證你。”
蘇嘉珞還沒聽說過這件事，也不知道徐成林口中的這個jab到底是誰，有點迷惑地看著紀連。
“就是上次醫治好張薇薇的那個心理醫生，也是他給劉錚劉副局長下的毒，潘越來電話說他們那邊調查取證之後，交涉協調了很長一段時間才爭取到這個結果，雖然劉錚僥幸留下了一條命，但是病情惡劣，所以他這是殺人未遂，屬於刑事案件。”
“可是既然這個人和丁澤語關系如此緊密，又為什麼要給張薇薇治病呢？”蘇嘉珞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這個道理，既然他們是一夥的，總不能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吧。
“這個，就要去問劉燕雲了。”紀連淡淡地說了一句，這其中錯綜複雜的關系一時半會兒實在是難以釐清，不過就目前來看，這個外國醫生應該是和丁澤語單向聯系，所以他知道的並不多，至於他和劉燕雲之間的交情，恐怕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他們說這兩句話的功夫，裡面已經陷入了大段的沉默，丁澤語是個聰明人，知道自己已經處於劣勢之後，自然想要給自己爭取一條生路，但是他並不相信徐成林的話，於是一句話都不再多說。
審問陷入僵局，只能就此作罷。
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徐成林從審訊室裡出來，攔住了要進去帶走丁澤語的警察：“等等，先讓他在裡面呆幾個鐘頭，一會兒接著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