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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直到很晚才散去。旁的賓客陸續告辭,何袤將軍與何慶向鄭啟和席臨川施了禮後也離開了。
鄭啟將席臨川送到了府門口,大抵因為有紅衣在,二人並未多說什麼。告辭時互一拱手,席臨川客氣地勸鄭啟先回了府,待得府門關上後,他終於看向紅衣:“上車。”
紅衣踩著早已備在車旁的矮凳,依言上了車。待得他也上來,她便急著要把才才未能說的事說個明白,剛道了聲“公子”,就被席臨川一眼瞪了回來。
“我不瞎。”席臨川挑眉道,“你寫的字我看到了。”
“……”紅衣心頭驟然一鬆,瞧一瞧他的神色,見確無生氣的意思,又道,“不知公子叫我來幹什麼?”
她幹坐了一晚上,什麼事都沒有。
“何家要為縷詞日後的事作安排,她自己不肯見何慶,原想著你與她熟,讓你幫著拿主意。”他說著打了個哈欠,“你到的時候,都說完了。”
她微微一啞,思索著又問:“那……如何安排的?”
“何家會為縷詞脫籍。”他倚在靠背上,閉上眼睛,繼續說著,“他們還說若縷詞離線後沒處去,可住處何家。我沒答應,與其去何家,還不如留在席府住著。”
紅衣點點頭,贊同地應了聲“是”。很是為縷詞高興了一陣子,轉而又想到自己的處境。
——自那三百五十兩銀子之後,還沒有過別的大額進項,攢錢的進度慢得很,也不知猴年馬月才能攢夠贖身的錢。
身邊異樣的安靜來得太明顯,席臨川睜開眼,一睇她:“在想什麼?”
紅衣一回神,連忙搖頭:“沒有。”
他就不再追問,繼續闔眼靜歇著。紅衣照舊因與他離得太近而渾身發僵,一路“僵”到了席府門口,直至他先行下了車,她才活動一下胳膊。
席府裡安靜得只剩蟬鳴。
席臨川步子隨意地邁過門檻入府,好像精神好了很多,一掃方才她在宴席上所見的不耐,讓紅衣有些反應不過來。
“齊伯,讓廚房下碗麵。”他一壁往裡走著一壁吩咐齊伯,又向紅衣道,“到我房裡,吃完了再回去。”
“……”紅衣微怔之後即刻想拒絕,還未及說話,他就又出了言:“方才你可一口都沒吃。”
她也確實餓了。
就沒有再做推辭,她跟著他回了房。
席臨川留在房裡的人總是不多,似乎多數事情他都更樂得自己做。上回晚宴後紅衣到他房裡見大將軍時,房裡一個外人都沒有;這回也就兩個婢子在。
見他回來,二人笑吟吟地施了一禮,一個去備水為他準備盥洗,另一個則去鋪床。
他也不多話,逕自去了內間,紅衣一個人留在外間,等面。
過了會兒,那鋪床的婢子忙完了,走到外間時一抬眼,腳下一滯:“呀。”
紅衣循著她的聲音抬起頭,又順著她的目光向門口看過去。
“鄒姑娘?”那婢子明顯有點詫異,神色踟躕地愣了半天,為難道,“公子……已準備睡了。”
那鄒姑娘一雙水眸四下望了望,末了看向紅衣,臉上一黯:“哦……”
紅衣和那婢子都聽得出來,她這短短的一字應語帶著點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