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弘璟黑眸沉凝,無言中似乎意思明瞭,霍準……只怕也是兇多吉少。
“咳咳咳——”一陣細微的咳嗽從項瑤腳旁的灌木叢中發出,一人狼狽爬出,搖搖晃晃站起,襯著月明,正是二人口中那人,一張清冷絕豔的臉血跡尤掛,目光掃過宋弘璟二人,很快往地上鋪躺著的屍體巡視而去,上前了兩步,停在了雙目緊閉的司雅面前,她身上還穿著他的衣袍,是硬被她奪扯走的,像是想起女子臨走前蠻狠的神情,霍準單薄的身影微晃,彭的倒了地上。
“霍準!”
“霍大人!”
城北尚書府,一輛馬車在門前急停,堪堪撞上門口那尊石獅子,坐了馬車駕駛位置的男子扔了韁繩慌慌張張到了門前,一陣急促用力拍門,門上登時留下一串血掌印。
“誰啊?”來應門的小廝帶著濃濃瞌睡不耐喊道,待一開門瞧見來人,身上攜著濃重血腥氣,登時給嚇得不輕。
“成……成王?!”
顧玄廷臉上亦是濺了血跡,被那小廝盯著,抹了把臉,睨著手上暈開的殷紅,漆黑的眸子愈發幽沉。“還不去通稟。”
小廝這時才回過神似唉地應了聲,連滾帶爬跑去通報。
沒一會兒,顧玄廷便在前廳門口看見一邊穿著外袍趕來的嚴尚書,後者一瞧見他那模樣怔了片刻後忙是察看,卻發現並非是他受傷,再看那顧玄廷那副猙獰面孔,忽的意識到事情怕是不簡單,趕緊帶人去書房,臨了吩咐小廝拿了少爺的衣物過來。
嚴府書房,燈火徹亮。
顧玄廷換了身松花色錦緞團雲長衫,手裡攥了那件血衣擲了銅盆子裡,面色凝重地取了一盞燭火扔了進去,火勢自衣裳一角蔓延開去,很快躥起半人高的火苗,絲質燒地蜷起,發出燻人氣味。
“你……這到底出了什麼事?”嚴尚書看著被火苗映襯地略是扭曲的俊臉,皺了眉頭問道。
顧玄廷抬首,瞳孔微是一縮,才像反應過來似的起了慌亂。“堂舅,您一定要救我。”
嚴尚書心底略是一沉,“你且說。”
“我是中了藺王的計。那個陸揚,那個陸揚根本就抓不得!”顧玄廷一臉懊悔,恨恨捶了下桌子,提及顧玄曄尤是咬牙切齒。那人弄瞎了三弟,便開始對付自個,拿他身邊的人開刀,要不是真給逼得不行,他也不至於從他手裡搶人,想藉以立功扭轉局勢。
如今想來,所謂能令宋弘璟倒戈的說辭分明是陷阱,可為時已晚。
“陸揚!宋鴻儒身邊那個?!”嚴尚書聞言亦是揚聲,驚疑不定地睨著他似是不置信。
“堂舅也識得此人?”顧玄廷聽著他語氣似乎有內情的樣子,不禁問道。
嚴尚書卻是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表情千變萬化,目光最終落了顧玄廷身上滿是複雜,好半晌似乎才找回了聲音略顯蒼涼道,“那他,人呢?”
“在大理寺……”話還未說完,就見嚴尚書捂著胸口一陣喘不過氣,最後指著自個一副極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堂舅,我知道錯了,這人,這人就該死在外邊兒也不能回京,是我糊塗,竟著了顧玄曄道兒!”
是他小看霍準的聞訊手段了,連個瘋子都能撬開口,可這一開口說話他就知道壞了,這事竟和父皇有關,接下來的話連他都始料未及,也使他萌生滅口之心,在霍準命人記錄的同時,拔劍將陸揚捅了,隨後便是殺戒大開,暗衛得了他不留活口的命令將大理寺內當夜的殺了精光……
嚴尚書這時才緩過一口氣,真真是沒被這個空長武力不長腦袋的外甥氣死,“我這就進宮,你且等我回來。”當年景元帝看宋鴻儒手握軍權又甚得人心,直覺地位受了威脅,他便替皇上出了主意,找人抓了陸揚妻兒威逼,也根本沒有所謂奸細,就是他去送軍需時私通羌族用陸揚作突破口令宋鴻儒腹背受敵,最終死於非命。
如今陸揚出現,必須同景元帝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