紮克見她把害怕和懦弱演得十分到位,贊許地點點頭。老闆罵人時她一邊害怕被趕走不斷說對不起,一邊從菜籃裡拿出個胡蘿蔔接著切了起來。
等老闆走了,她鬆了口氣,手下的動作也慢了起來,又切幾下,突然啊的一聲驚叫,切到手了,艾微眼裡含著淚把食指放進嘴裡吮著。
劇本上沒有切到手這一段,等老闆走後艾微應該放下刀抱怨,臺詞是:“這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副導演發覺不對正要喊停,紮克忙擺手阻止他,鏡頭裡艾微把手又放到水龍頭下沖了沖,然後甩甩手,看看傷口,就又拿起胡蘿蔔切了起來。
“卡!”直到這時紮克才喊停,副導演馬上沖上來質問艾微,“怎麼回事,最後那句臺詞呢?就這麼一句臺詞你都記不住嗎?”
已經完事站在鏡頭外的韓國人嘲諷地看著她,他剛才說的臺詞太應景了,這個中國人就是蠢,連一句臺詞都記不住,也不知道走了什麼狗屎運居然能當主演。
艾微看著副導演吐沫橫飛地罵自己,不禁皺眉,那句臺詞太俗了好嗎,她根本說不出口,她要拍的是大電影,不是八點檔狗血劇。
她正想著是解釋自己的想法還是馬上道歉然後按照他們的安排再演一遍。卻聽紮克興奮地罵副導,“你喊什麼喊,不要那麼刻板,剛才那一段很好,她已經用自己的動作和眼神演出了這句話,加了臺詞反而累贅。”
副導一臉懵逼,紮克把他拽過去看回放,艾微切菜利落的時候沒切到手,慢下來卻切到了,切到手也沒有時間去處理,吮一吮用水沖過還要接著幹活。被罵時的心酸無助,菜刀慢下來時的茫然,切到手時的疼和慌,接著幹活時的無奈,她都演出來了。
副導只是一開始對艾微存了輕視,現在從顯示屏上再看一遍,發現真是完美,不需要一句話就把玲的處境和心理變化給演了出來。
“好吧,這句臺詞去掉也沒什麼關系。”
那些圍觀的群眾演員和場務等人,見艾微居然一次過都被嚇到了,現在的新人都這麼厲害了?
紮克把艾微叫過來誇獎兩句,又說下一段,艾微聽完了,突然問:“導演,最後結局是不是玲成為倖存者的冠軍,拿了一百萬美元,還拿到了美國綠卡。不會還在節目中碰到個看對眼的男人兩人相愛了吧。”
“咦?你是怎麼知道的?”紮克頭次拍這種只有開頭和結尾的片子,他就拿這當個消遣除了華納那邊給的開頭劇本,後邊根本一個字都沒寫,更沒跟人討論過。
艾微對這結局十分無語,真是比八點檔還要惡俗啊,她無奈地笑了起來,“呵呵,猜的。這誰猜不到啊。”
紮克被她笑的很尷尬,什麼意思,也就是說這片子會讓人看了開頭就知道結尾嗎?
他不悅地看著艾微,副導也瞥了眼她,這小姑娘雖然演技不錯,可是有點蠢啊,紮克已經對她改觀了,你還要質疑他這不是自己找死嗎?
第二場是在街上的戲,艾微逛大街時買了本雜志,在上邊刮獎,艾微一邊在心裡吐槽著這情節,一邊演戲,這麼簡單的戲份她當然是沒問題的,但由於賣雜志的群演第一次上鏡太激動碰翻了攤子,只能重拍。
在等他們佈景時,紮克把艾微叫了過來,“你是不是覺得結局太俗套了。”
艾微見他問得很認真,壯著膽子說:“我可以說實話嗎?”
紮克饒有興趣地點點頭,“當然,我可沒功夫聽假話。”
“好吧,我確實覺得這些情節太俗套了。典型的美國夢,不過你是導演嘛,自然是你說了算。”
“哦?那你要是導演會怎麼做?”
艾微看看已經搭好的佈景,算算花的錢,這開頭已經拍了耽誤了人力物力肯定是不可能改的,她只好說:“開頭可以俗,但後面要出其不意才行啊。”
“出其不意?怎麼個出其不意法?這就是個節目衍生出來的電影,不是在好萊塢拍的都能叫做好萊塢大片的。”
“我不這麼認為,倖存者節目的主旨是人與自然的對抗,人與人的對抗,而不是拘泥於它的節目形式。我們可以搞個山崩地裂啊,海嘯洪水啊,總之就是他們去體驗自然,正碰上大自然發威,然後在這種情況下人與人之間是互助還是背叛,怎麼逃生。主角怎麼發揮個人英雄主義,怎麼拯救大家。”
艾微見紮克聽得認真,就趁機拍馬屁,“導演,我很早以前就聽說過你,也看過你拍的電影,大家都說你最喜歡拍大場面,還善於個人影像風格。到時候你拍主角拍配角拍自然災害的大場面,從大家的反應裡體驗人性多刺激。”
“想法不錯。”
這些紮克不是想不到,他只是對倖存者電影先入為主,被節目給羈絆了思路,再說他拍的電影不少,很清楚雄將帶熊兵有多費勁,主演和重要的配角大部分都不是專業演員,你弄再好的劇本他們拍不出效果那也是白瞎啊。
紮克現在看到艾微的演技,不禁動了心思,主角的演技在就沒問題,配角不行就拉遠景,配音。誰不希望自己拍的電影能大賣,票房和口碑雙豐收。紮克讓艾微去接著拍,自己琢磨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