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章學程沒打算給自己戴上的,可是看她這樣執著的神情,隨即扔在一旁的褲子口袋裡摸出一個盒子,開啟,裡面那枚同樣是小碎鑽的戒指靜靜躺在那裡。
“你確定要給我戴上,戴上之後,可是不能反悔了。”
章學程開著玩笑,實際上心裡更多的是企盼,這一刻,天知道他等了有多久,如今眼看就差這一步,卻又怕她臨時變了主意。
兩個人的關系,從來都是他主動,她逃脫,中間的距離越走越遠,如果不是自己一直硬牽著,她還不知道跑到誰懷裡去了。
對她,他不屑於用手段,卻又不得不用那些看起來可笑的手段。
“哥,都到現在了,後悔都晚了。”她認真的看著那枚尾戒,第一次覺得,自己應該努力一會,起碼後不後悔的,等試過再說,以往的二十多年,她更在意章家人,外界朋友的看法,常常忽略了自己想要,該要的東西,認為退讓才是解決這些事情的方法。
如今,她變了主意,想要自私一回。
他的小指一直在微微顫抖,兩人就像毫無察覺一般,尾戒套了進去,那人籲了口氣,摟緊她,“容容,我從未像今天這麼快活過。”
“哥,我該回去嗎?”
章學容突然這句話,章學程開始沒反應過來,待想到上午的事情,他才醒轉過來。
“你要是想回去,我陪你,要是不想回去,我也由著你。”
g市對她來說太遙遠了,遙遠到那段回憶,慢慢隨著年齡的增長日漸模糊,有時候竟然會記不起那些人的臉,影子。
孫姐敲門的時候,章學程正好從裡頭開門出去,也沒有顧忌她老人家大驚失色的臉,他輕輕說了句,“孫姐好。”
便扭頭去了章建平的書房,再過半個小時,他就該醒了。
王曉冰開完會,不多久就約了章學容去靈巖寺,兩人揹著很大的包,沒有開車,從半路上攔了一輛計程車,經過長途跋涉,總算到了靈巖寺。
千年古剎,入眼的只能用巍峨壯觀來形容,兩人進了寺門,王曉冰買了幾把香,拿在手裡往前走。
章學容有些意外,“王老師,你一個唯物主義者,什麼時候也開始唯心了。”
王曉冰笑笑,臉上卻是依舊沉悶,他很少有心事,又不是心思重的人,如今過來求神拜佛,肯定也不是為了自己。
章學容心裡咯噔一聲,“王校長出事了?”
之前做過手術,過了這麼多年,應該不會出現複發了,她雖然緊張,可還是有條理的把三炷香插好,拜了三拜,才起身問他。
王曉冰沒回答,對著那尊佛像看了許久,雙手合十,滿是虔誠。
“學容,你想不想回g市?”
他並沒有直接回答,這麼吞吞吐吐的王曉冰,跟以前的那個人完全不相似,他最後俯身叩頭,神情肅穆。
“王曉冰,王校長是不是有事?”
他轉過身來,這才開口。
“是,他複發了,前些日子體檢,發現淋巴結有轉移,腰椎也有。”
“不是過了五年生存期了嗎,為什麼這麼久還會複發,是不是誤診了。”
章學容顯然不能相信,這種病,複發就意味著生命進入了倒計時,哪怕一味的化療,放療,藥物治療,都只是在延遲生命而已。
當年見到的那個王校長,精神矍鑠,談笑風生,誰能想到現在居然被病魔再次盯上。
“他自己說,可能是因為年輕犯了錯,到老了,有天來收他。”王曉冰對著那尊佛像,好像寄予了全部希望,當一個人走投無路的時候,所有道聽途說,真真假假的方法都會拿來使用,哪怕這個方法聽上去荒唐至極。
章學容沒再說話,卻徑自走到蒲團那裡,雙膝跪地,雙手合十,閉上眼睛在心裡想象出那個人的臉,笑容滿面,微風和煦,似乎從來沒有生過氣,學生們喜歡他,朋友們羨慕他,有和滿的家庭,也有值得尊敬的事業。
她說,如果佛祖顯靈,讓他能夠多活幾年,那她願意原諒他當年的所有行為,也願意喊他一聲父親,她不是心狠的人,看不得別人受苦,還能鎮定自若。
“哥。”
大殿上這個聲音不斷地回響,王曉冰愣在那裡,嘴唇抖動,雙手捏緊又放開,這一聲,他本來不抱打算的。
“我們明天回g市吧。”
章學程沒有責怪她決定突然,可是因為公司有事情,脫不開身,所以只能由得她跟王曉冰自己回去,本來也是準備去g市看看的,時機不對,只能另選時間。
臨行一晚,陳淼安排了很多吃的,琴姐也打包了一些方便攜帶的,章學恩難得破例留在家裡,桑榆最近通告很滿,也是盡量抽時間來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