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音不知道沈禦這樣做究竟是不是對的,但她很清楚地確信,如果這件事放在自己身上,她絕對不會這麼做。即使心裡害怕難受,她肯定也會第一時間把事情告訴對方,不讓對方蒙在鼓裡。
這究竟是男女之間的差異,還是……她和沈禦其實一直在觀念上有所不同呢?不過仔細想想也是,沈禦的想法一直都跟她不一樣吧,一直以來他都是學霸,無論做什麼都很有條理,對自己的人生也很有規劃。反觀芍音自己呢?她好像一直是過一天算一天,沒有太多地考慮過未來要怎麼樣。
她和沈禦是如此不同的兩個人,當初究竟是怎麼走到一起的呢?
最後這個想法一冒出來,芍音就嚇了一跳,她不知道自己怎麼就忽然冒出這個念頭了!她明明是很喜歡沈禦的啊!一定……一定是因為剛剛才知道沈禦瞞著自己那麼重要的事情,所以她在生氣。
就在芍音試圖把腦子裡亂七八糟的念頭趕走的時候,身旁的男人握緊了她的手,有些急促地問道:“為什麼不回答我?你不想原諒我嗎?”
芍音怔了一下,這才想起剛剛沈禦最後說的話,她慢慢搖搖頭,說:“不是……我現在……只是很想一個人靜一靜,你可不可以讓我休息一會兒。”
沈禦的眼神略微有些黯淡,他點了點頭,起身道:“好,那我先出去,不打擾你。”
走到門口時他又忍不住回頭看她,說:“我就在醫院裡,你有事了就給我打電話,我立刻回來。”
“恩。”芍音應了一聲,見他開門出去,不知為何竟然緩緩鬆了口氣。
今天下午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讓她一時都有些難以消化,她還沒把事情跟左鴻完全說清楚,沈禦就回來了,讓她又知曉了另一個震驚的真相。芍音重重地跌倒在床上,揉著脹痛跳動的太陽xue,她現在真的很想好好睡一覺,然後等睡醒之後發現,下午的事情都只是一場夢,左鴻沒有坐牢沈禦也沒有瞞著她,那該有多好。
可是經歷過這麼多事情之後,芍音早就不把希望寄託在幻想上來安慰自己,她拿出手機給左鴻發了個訊息,說:“對不起,今天知道的事情實在是讓我太震驚了,有很多話我都沒來得及跟你說,等你有時間我們約個地方見面再聊一聊,可以嗎?”
左鴻很快回複了,“當然可以。但你現在傷還沒好,就先好好休息,不用擔心我,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我其實根本就沒放在心上。我只希望你身體快點康複。”
芍音揉了揉發紅的眼睛,回複道:“恩,我會的,謝謝你。”
她酸澀地嘆了口氣,心裡彷彿有很多的火氣和難過,又不知道該找誰發洩。事情發展到這一步,究竟是誰的錯呢?左鴻總說不是她的錯,可如果當初不是她執意要在夜店那種危險的地方打工,不也就不會碰到那些不懷好意的人了嗎?
說到底,芍音還是忍不住對左鴻覺得愧疚。
她越想越難受,最後迷迷糊糊躺在床上就這麼睡著了。
而病房外,沈禦其實一直都沒有走遠。他就這麼靜靜地靠在走廊上,雙眼放空地看著面前的牆壁。醫院是一個經常會出現生死離別的地方,他的芍音現在雖然安全地躺在跟他一牆之隔的房間裡,可是這一刻他忽然有種預感,他很快就要失去她了。
剛剛芍音問他那些問題的時候,眼底除了震驚就是不相信,彷彿根本不認識他了一樣。沈禦知道,在芍音心底自己一直都是完美無缺的,可是現在卻對她隱瞞了這麼多,恐怕他在她的心底再也無法保持完美的形象了吧,他會被她當成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而不擇手段的男人。
不過其實她也沒想錯,他沈禦一直就是這樣的人格,對於看上的東西他什麼時候放手過?無論是做生意還是經營人生,他一直都很強勢。只是在芍音面前他刻意收斂了鋒芒,只想把溫柔的一面展現給她,但現在看來,這樣的偽裝也是有壞處的。因為一旦偽裝的外皮被扯破,芍音會被真實的他嚇到。
沈禦揉了揉眉心,忽然很想抽煙,就在這時一根煙忽然出現在他眼前,他抬起頭,看見駱道北站在自己面前,說:“想抽煙是嗎?這裡不能抽,咱們去樓下吧。”
沈禦沒說什麼,沉默地跟著駱道北下了樓,兩人來到醫院的花園裡,沈禦接過他遞來的煙點燃,用力吸了一口之後才問道:“左鴻都走了,你怎麼沒走?”
“我也想走來著,可是不甘心唄。”駱道北聳聳肩說,“你看人家這一出,玩得多大啊!我是真心佩服,為心愛的女孩子坐牢好幾年,還瞞著不說,等她知道的時候不得感動痛哭嗎,不得重新考慮要不要接受他嗎?這麼壯大的舉動,我怕我是做不出來,所以只能輸了。”
沈禦看向遠處慢慢落下的夕陽,過了許久許久才說道:“不,我的人生裡沒有輸這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