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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兩格臺階之間，一時沒站穩劇烈的踉蹌了一下，差點摔倒。
宋關庭在後面看到趕過來扶住他，問道：“怎麼了？”
陳遠熠沒有回應，只是用力的捏著手機，他問道：“出事是指，什麼意思。”
“有人報警說在他家裡看到他的屍體，目前已經確定是自殺。”電話那頭已經盡力把語氣放輕柔，卻還是不能減輕所說的話帶來的震撼。
陳遠熠良久不能呼吸，他沒法相信，卻又不能不相信。
電話那頭見他沒說話，又問：“陳先生，你還好嗎？”
“沒事。我馬上就過去。”陳遠熠聲音幹啞的說道。
陳遠熠好像又完全清醒了過來，他幾乎是用沖的速度到路邊攔車，宋關庭說道：“坐我的車吧。”
“對，你有車。”陳遠熠吶吶的點頭，又說：“我們快過去。”
宋關庭替他繫好安全帶，拍拍他的手說道：“你先別著急，把地點告訴我，再跟我講講發生了什麼？好嗎？”
陳遠熠有些手忙腳亂的從手機裡調出來給他，一直到車開出一小段後，他才說道：“江一自殺了，你說怎麼可能呢？”
他說完後，又自言自語到：“可他就是自殺了，怎麼會怎樣？”
宋關庭左手把控著方向盤，右手握著他的手，說道：“可能，有什麼迫不得已的原因。”
這樣的安慰太過於無力，不管是誰，面對這種鐵板釘釘，釘到內心的事情，都沒法說出合理並且恰到好處的話。
陳遠熠再說不出來一句話，只是被握著手用力掐著宋關庭的手指關節，也不知道這麼做是為了讓誰清醒。
他到江一家時，門口已經為了很多人，他們在指指點點的談論著什麼。陳遠熠一句也沒聽進去只是覺得吵的頭疼。他只是對在門口的警察說道“我就是陳遠熠。”
門口的警察給他讓了路，他走進去就看到地上被白布蓋著的江一。一旁的警察說道：“是這樣的。今天下午五點的時候他的工友來跟他說明天上工的事，進房以後就發現他躺在床上沒有呼吸了。”
“是，套袋悶死的。”警察靜默片刻又說道。
陳遠熠蹲下來，輕輕掀開了白布，江一的面色青紫，眼珠雖然閉著卻呈現出往外凸的樣子，可以說是有些猙獰。
陳遠熠看著，卻幾欲淚下，因為江一的嘴角帶著淡淡的笑。
那是他平時經常經常看到的笑，若非要同那次做個比較的話，大概跟他們最後一次影片時見到的最像。
悶死，聽到這兩個字，陳遠熠跪坐在地上，眼淚終究是下來了。江一選擇的去往黃泉的方式是這麼漫長的一條路，只要他有那麼一絲活下來的渴望，他就可以解開袋子然後救活自己，可是，他卻就這麼放棄了。
江一啊，你到底是有多絕望？
陳遠熠以前讀高中的時候看龍應臺的書，有一段寫的就是有一個國三的學生，在洗手間裡套袋自殺了。他當時看始終以一種不相信的態度。
年少的他甚至嗤笑到：“怎麼可能？”
現在，他卻被逼迫著，以極其殘忍和悲痛的方式，接受這種事實。
“他有留下什麼嗎？”陳遠熠問，聲音怎麼聽起來都是無力。
“是的，有給你留了一封信。”警察把信紙給他，又說：“還有留給他父親的信。因為他是外地人，所以我們有不太清楚情況所以需要你做個筆錄，然後聯系一下他的家人。”
“好，我都會處理好。”陳遠熠又蓋上了白布，他扶著一旁的椅子站了起來，說道：“要問什麼，就問吧。”
他覺得耳邊的聲音又開始忽而清晰忽而模糊起來，門口被擋著的人在交頭接耳著：“我上次看到有男人來找過他，聽說他沒有跟工友一起住，就是因為他是同性戀，同性戀，你知道嗎？”
“什麼？居然是這樣？我平常見著他就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怪不得精神不正常搞自殺。”旁邊的一個男子又說道“嘖，真是惡心。”
陳遠熠站起來，踉蹌兩步沖上去揪著那個人的衣領，用力得整個手指都在顫抖，他眼眶通紅的吼道：“他自殺，從來不是因為他是因為是同性戀，而是因為，你們從來沒有理解過他是同性戀。”
“你知道你說的話裡包含了多大的惡意嗎？你以為你就不是幫兇嗎？他已經死了！死了！你們還不放過他!”陳遠熠眼眶通紅，聲音大到沙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