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崔建想叫住他們。
一個路人說道:“這些都是楊家的奴僕,楊家在城外的莊子養了不少魚,隔幾日他們就會送進城來。”
權貴家也得經營,莊子裡的出產除去自家享用之外,多餘的也得販賣,所以這些權貴一邊不屑商人,一邊自家做生意做的比誰都兇。
“奴僕啊!”
大佬們拍拍身上的灰塵,扯扯衣裳上的皺褶,乾咳幾聲,又是道德君子的模樣,彷彿剛才什麼都沒發生過。
第二日平康坊就流傳著一個訊息。
“昨日那些奴僕把水弄乾了,魚死了大半,剩下的也到死不活的,全給退了,楊家毒打了他們一頓。”
昨日一場火鬧得沸沸揚揚的,金吾衛來了,刑部來了,甚至連大理寺都來了,查清是人禍後,那兩個隨從同樣被毒打一頓。
賣油郎在嚎哭。
“一車油啊!誰來賠我?!”
眾人可憐他,可有人卻提及了一件事。
“昨日我怎麼聽聞那些貴人說了,誰能救了他們,賞二十萬錢呢!那錢呢?”
這話沸沸揚揚的就傳開了。
朝堂上連皇帝都過問了一下此事。
“就是兩個隨從打鬧,把碳爐打翻了,點燃了油。”
“無事就好。”
這事兒就這麼悄然過去了。
半月後,長安城處處都洋溢在即將迎來龍朔二年的喜氣洋洋中。
陳氏已經恢復了,上面有人告誡過她,但凡敢再自盡,就牽累家人。
那些女奴也在勸她好死不如賴活著。
晚上躺在床上,她喃喃的道:“都是人,為何我是畜生……”
李敬業喝酒喝的飛起,帶著下屬官吏們從甩屁股轉到了喝大酒上。
李勣看著頗為無奈。
賈平安在家中請了一次客。
這是年前的一次聚會,出席的人很牛筆。
老帥來了好幾個,宰相來了三個……李勣,許敬宗,任雅相。
美酒佳餚吃的眾人讚不絕口。
微醺時,賈平安提及一事。
“最近我無事看了律疏……”
律疏就是長孫無忌和李勣等人編撰的大唐律法解釋。以往的武德律、貞觀律,乃至於永徽律並行,沒有一個統一的解釋,以至於同樣一個人犯,縣裡判決杖責,州里判決徒刑,到了刑部卻判死刑。
於是律疏就出現了,後世叫做唐律疏議。
“我看了那些關乎奴隸的條款,觸目驚心,堪稱是對待畜生般的……”賈平安說道:“主人不報官殺有罪奴婢杖一百,無罪殺奴婢徒一年……可實際上打殺奴婢的何曾被懲治過?以至於奴婢和豬狗一般,掌控他們的人想凌辱就凌辱,想打殺就打殺……”
“他們不是畜生,而是活生生的人,多年前也曾是我大唐良人,一朝犯事被沒為奴,至此就進了地獄……”
“一朝為奴,子子孫孫都是奴隸……”
賈平安認真的道:“明日我進朝中……還請諸公相助。”
眾人看著他,李勣最是百感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