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遂良嘆道:“此次出遊,他們非得要跟著來,不外乎便是想和皇帝討價還價,為自家的子弟某個好前程,可……那掃把星一首詩就亂了他們的謀劃。”
“可他們還弄了個救駕的把戲!”長孫無忌冷笑道:“那野豕豈是傻的?見到人群竟然還敢奔來,身後原路返回不好?為何不回?只因有人持刀驅趕,回去也是死!”
褚遂良笑了幾聲,“那些蠢貨,真以為這樣的局能騙過咱們。”
“他們不是想騙,而是想低個頭,暗示他們願意為了皇帝做事。”
長孫無忌對這些門清,“兩次都是賈平安壞了他們的好事,你說故意……第一次作詩賈平安沒動靜,是武媚那個賤人提了兩次,登善,你說這是那賤人的主意,還是皇帝的暗示。”
褚遂良沉吟著,“武媚提了兩次,而皇帝一直在盯著上官儀,可見並非是皇帝的意思,而是武媚想讓阿弟出風頭。”
長孫無忌點頭,心中莫名的一鬆,“那麼此次就算是意外。可第二次賈平安依舊率先發現了那些野豕。先前有人告訴老夫,就在賈平安衝出去時,那些子弟都跟了上去。可見這便是有心佈局,可惜讓賈平安捷足先登。”
“功勞成了賈平安的,他們這是為他人做嫁衣,估摸著此刻想吐血。”
“吐血……若是全死了才好。”長孫無忌的眉間多了恨色,“這些人不顧大局,經常破壞老夫的謀劃,可恨可惱!”
“輔機,他們對你好似有些不滿啊!”褚遂良有些憂心忡忡,“先前他們出言威脅,若是不妥,他們會另起爐灶。倒是咱們獨木難支,大好局面頃刻便倒了。”
長孫無忌笑了起來,神色從容的道:“登善你卻有所不知,那些人看似兇狠,可他們卻少了個領頭的。若是沒有老夫,你看看朝中誰還能為他們說話?誰還能帶著那些人做事?誰有這等威望?”
“再無第二人,沒有輔機你,這便是一團散沙。”褚遂良心中一震,“不對,輔機你清洗的那些臣子中,有人頗具威望,你……”
褚遂良的眼中多了震撼之色,“你竟然早就在謀劃此事了?從早些就在削弱他們中間有威望之人。”
“若非如此,那些人野心勃勃,早就把老夫擠了下去。”
長孫無忌看著瀑布,突然嘆息一聲,很是悵然的道:“當初先帝臨去前攬著老夫的脖頸,說……輔機,你是舅舅呀!是啊!老夫是舅舅,總是要護著他的。”
褚遂良皺眉,“輔機,優柔寡斷必會害了自己啊!”
“皇帝有分寸。”長孫無忌淡淡的道:“去年年底時,他令諸軍戒備,那時若是他悍然動手,咱們誰能逃脫?可他卻沒動。”
褚遂良爭辯道:“皇帝當時若是出動大軍鎮壓我等,天下的世家門閥就會聯手起來,包括山東門閥也會和咱們聯手,一起出手推翻了他。”
長孫無忌淡淡的道:“他心中有大局,難道這不是一個好皇帝?有大局的皇帝才不會學了隋煬帝那般任性,如此與我等各自相安,豈不是更好?”
“輔機!”褚遂良急道:“你為何這般優柔寡斷!”
長孫無忌幽幽的道:“老夫答應過先帝……”
……
賈平安一直不大理解李治和長孫無忌之間的關係,開始他以為長孫無忌跋扈到了極點,李治只能裝傻來求存。
可漸漸的他發現不對勁。
若是長孫無忌要擠壓李治的活動空間,那麼朝堂上將會成為他的一言堂,李勣一人獨木難支,高季輔垂垂老矣,壓根爭不過。
但目前來看,李治顯然還有騰挪的空間,他的意志還能被貫徹。
這對舅甥真是古怪啊!
賈平安又去了道觀後面。
他有些小緊張的看著周圍。
“那頭豹子不會再來了。”
鄭遠東從側面進來,“可有吃的?”
“沒。”
其實有的,賈平安懷裡就有肉乾,但那是給高陽的零嘴。
和高陽相比,鄭遠東當然是要靠邊站。
“廚子做的飯菜太難吃了,怨聲載道啊!”鄭遠東發發牢騷,然後問道:“此事你如何看?”
“你為何對這些感興趣?”賈平安覺得這廝不只是擔心自己成為炮灰而自保,有些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