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長短句。”王琦拿著抄錄的內容看了看,鄙夷的道:“這等粗俗的東西,他竟然也作的出來?”
在這個時代詩賦才是王道。李白憑著自己的詩才成功的在長安混的風生水起,哪怕後來落魄了,依舊朋友遍天下。
王琦沒想到賈平安竟然會低頭作這等東西,不禁批判了一番。
人類大多喜歡批判自己的對手,從而贏得優越感。
周醒有些坐立不安。
“後來如何?”王琦舒坦了,才想起問後續。
“青樓裡全是人,都在高唱這首歌。”周醒覺得王琦輕視了賈平安的實力,“所有人都在高唱……賈平安指著陳歐說這首歌為他而作,頃刻間無數美酒灌醉了陳歐。他嚎哭不休,進而泣不成聲……王尚書,從此刻起,陳歐已經不再是咱們的人了。而……”
他抬頭,苦笑道:“而這一切都只是因為一首長短句。”
你看不起的長短句,賈平安卻用它震動了平康坊,讓陳歐把他視為知己。
一個陳歐自然無法讓小圈子如何,人才……只要世間還有人,就不會缺乏人才。
但這是一巴掌,把大夥兒打的臉上生疼。
李治得知訊息時正準備入睡。
“長短句?”
李治接過記錄仔細看著。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意境倒是不錯。”
寫詩的看不起寫長短句的,寫賦的看不起寫故事的……
這一條鄙視鏈存在許久了。
實則一切的根源都在於優越感。
寫詩的覺得自己是高大上的藝術,是陽春白雪,而寫長短句的就是迎合普羅大眾的賤人,是下里巴人。
但李治卻看著這一首長短句陷入了沉思。
意境啊!
王忠良見他陷入了一種情緒中,趕緊退了出去。
“陳歐離心了,哈哈哈哈!”
裡面的帝王突然笑了起來。
心情好,胃口就好。
第二天天還沒亮李治就開始吃早飯了。
“陛下,昨夜平康坊五起送別,都在高唱那首長短句,通宵達旦。”
李治放下筷子,“朕放過了賈平安,但他欠了朕的。帝王的債不好欠,於是他把陳尤拉了過來,算是還債……朕本想讓他多犯些錯,多欠些債,可此人卻機靈。”
王忠良咂舌,“陛下,若是外面的臣子聽聞能欠陛下的債,定然會激動萬分,那武陽伯難道還不肯?”
“他當然不肯。”李治吃了一塊羊肉,覺得柴了些,“朕令他去查陳歐,就是讓他拿下陳歐,可他卻為了情義和良心為陳歐遮掩。這樣的人,他有自己的底線和敬畏,你無法用利益去驅使他。”
王忠良這才知曉那日賈平安為何說自己的動機是底線和敬畏。
他這是隱晦的在表達自己的立場。
——我做事不是看威權或是風向,也不是看立場。對事不對人!
“他若是欠了朕的債,便會漸漸低頭,最終朕說什麼他就做什麼。”李治有些遺憾,“朕終究不能再多一個李義府嗎?”
王忠良覺得李義府太奸猾了些,可此人對帝王堪稱是忠心耿耿……也不是忠心耿耿吧,應當是皇帝給了他好處,用好處放在前方,讓他去追趕。
你越聽話,前方的好處就越多。完成一件事,達成一個目標,朕就給你東西吃。
這不是拉磨的驢嗎?
王忠良覺得自己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