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定方笑了笑,很是爽朗,“某當年得意洋洋,行事率性,這麼壓一下也好。這些年……某琢磨了許多事,知曉了當年的錯,也知曉了將來怎麼走……所以,人一輩子別總是急著往前衝,偶爾停駐,讓自己安靜下來想想,也不失為好事。”
梁建方見他神色從容,不禁罵道:“狗曰的,竟然長進了。”
……
“那些牛快到長安了。”
巴陵坐在墩子上,室內有幾個大炭盆,裡面燒著沒有煙氣的好木炭。
她的胸襟一如既往的低,對面的柴令武的目光掃過,卻毫無留戀之意。
夫妻多年了,對方曾經吸引自己的地方都成了木渣子,毫無興趣。
柴令武伸手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淡淡的道:“到了之後記得馬上告知高陽,剩下的事,與咱們無關。”
巴陵嬌笑著,身前亂顫,“那是沒有過關的牛,高陽不認識那些人,她能怎麼辦?那麼多牛,每日吃食就要不少,而且被發現之後,皇帝也饒不了她。如此,她最後只有來求咱們……讓誰去和她交涉?”
柴令武眸色深沉,“某去。”
巴陵皺眉,“你去?高陽性子焦躁,你去怕是要捱打。”
“她難道還能打得過某?”柴令武傲然。
哎!
巴陵起身走了過去,坐在他的身側,伸手攬著他的脖頸,柔聲道:“有我還不夠嗎?”
柴令武冷冷的道:“當年阿孃和阿爹立下多少功勞?可陛下是如何酬功的?看看長孫無忌權傾朝野,可我家呢?得了什麼?得到的只是猜忌!”
巴陵痛苦的閉上眼睛,“你有苦,衝著我發就是了,彆氣壞了身子。”
柴令武的眼中多了戾氣,用力抓住了她,“那年李泰說他一旦成了太子,會重用某,可他卻敗了,敗了!”
巴陵的眼中多了興奮之色,“可如今李泰依舊不肯蟄伏……”
“那個廢物!”柴令武的眼中多了厲色,“毫無用處!記住了,高陽雖然蠢,可蠢人卻能交朋友,知道為何?因為蠢人若是坑你,你一眼就能看出來。
她那些朋友若是能全數拉攏了來,對咱們的事大有裨益,明白嗎?”
巴陵訝然,“不是房家嗎?”
柴令武淡淡的道:“房遺愛那個蠢貨,他原先和某都是李泰的人,和咱們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一旦事發,哪裡逃得過。所以無需擔心他不來。只是高陽……她不但有些朋友,還能時常進宮,關鍵時候說不得會有作用。”
巴陵只覺得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卻是興奮的。她眼波如絲,“郎君……”
……
牛到了。
高陽去看了一眼,歡喜不已。
“巴陵果然義氣。”
交割了之後,高陽卻傻眼了。
“那麼多牛……”管事錢二懵逼,“公主,這些都是沒有官府備案的牛,如何能賣?”
呃!
“還得官府備案?”高陽納悶,“巴陵沒辦?”
傻公主喲!
錢二真心覺得自己這個管事做的太不容易了,他跺腳道:“公主,巴陵公主的人說了,此事卻和他們沒關係,咱們買的只是牛,不包括後續之事。這是要讓咱們去求人呢!”
“求人?”高陽挑眉,“我從不求人!”
她傲然而立,可錢二卻想死。
“一萬貫的牛,一旦賣不出去,每日耗費的草料就是一筆錢,還得僱人來照看,還得建造牛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