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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屋外風聲正輕,似是待到夜深了,也會無端生出幾分慵懶的倦意,和緩而又散漫地輕拍在屋簷與窗欞之間,宛若一曲相思琴音。
陸羨河於強打精神盯著我為沐樾言處理傷勢之後,已然乏得身心俱疲,遂僅僅是向我囑咐了兩三句簡單必要的提醒之話,便同書珏一道倚靠在屋中央的木桌邊緣打起了小盹兒,以攢足精神面對明日即將醒來的翁家夫婦。而翁小杯那小丫頭說到底也只是個孩子,白日裡繞著屋內屋外轉悠得久了,夜裡便是睡得極為香甜,硬是連身都不曾翻過一個。所以一直待到最後,這狹小擁擠的老式房屋裡,便只剩下了我和沐樾言二人在默默不語地發著呆。
我原以為他生生受了一頓重創,現下拔了箭上了藥,也該老老實實地睡過去了,然而我正從膝蓋之間無意抬起頭來,卻是愕然對上黑暗中那雙清冷如月的眼睛。
沐樾言醒了,亦或者說,他從始至終就沒睡著過。
自方才從那地下倉庫一路回來之後,他就甚少開口說個只言片語,也不知道是在出神地想著什麼事情,還是又在為著什麼生氣。
斜著眼睛似有似無地瞥了瞥他的腰側,試圖再度尋找那串桃紅色的鮮豔流蘇,卻是發現他早已是將那身上衣衫穿戴得整整齊齊,愣是不肯透出半點縫隙。
我抿著嘴唇在他對面端坐著思忖半晌,終是不由自主地敗下陣來,轉而順手燃了小半截蠟燭,輕手輕腳地挪到了他的身邊,壓低聲音問道:“都這麼晚了,你為什麼不睡覺?是不是傷口還在疼?”
目光微微一偏,沐樾言默然凝視著我手邊不斷搖曳的幽幽燭火,沒有出聲應答。
不說話?我挑了一挑眉毛,咬牙切齒地想道,簡直是好心當成驢肝肺!不說就不說罷,誰稀罕!
胸口略微有些窩火,我方才從對面小心翼翼地挪過來,又立馬負氣撒開了腳丫子想要再縮回去。然而,剛要朝外稍稍邁出那麼一步,手腕之間卻是陡然往下一沉,再回頭時,只見得沐樾言正好自平整柔軟的被褥上緩緩地撐起了身子,同時還不忘探手緊緊將我拉住道:“你又要跑哪裡去?”
什麼叫又?
額角一跳,我一個猛子回過了頭去,直瞪著他的雙眼小聲道:“我要跑到天邊上去,讓你日後望穿了眼也找不著。”
“你……”
“噓!”探手對他做了一個噤聲的姿勢,我睜大眼睛唬他道,“你想把師父他們吵醒嗎?”
沐樾言清俊的面龐微微一頓,旋即皺眉搖了搖頭。
“那你把手拿開。”我冷著臉直哼道。
“……”依舊沒動靜,他那一雙手扣得又沉又穩,像是一串掙不開的鐵鎖。
我有些惱了,一時想著在我離開謹耀城之後,他就和別人家的姑娘眉來眼去,互贈信物,便不由氣得難以遏制。偏偏之前段止簫一聲令下的時候,他沐樾言也不曾有任何反對的意思,所以論情論理來說,他還算得上是半個屬於段歲珠的男人,那麼事到如今,又為何還要這般恬不知恥地扣著我的手腕呢?
心裡有把淩厲無形的鋒刀,在毅然決然地侵蝕著我的血脈。分明是疼得整個思維都在錯亂,我卻始終不敢將所有憤怒與悲慼歇斯底裡地吐露而出。
餘光望了一眼不遠處伏在桌邊小憩的陸羨河與書珏二人,我垂了眼眸,終究是不願高聲驚擾他們歇息,遂木然堅持著與沐樾言拉開了一定的距離,方才低聲在他身邊嘆道:“算了,這次算我栽了。”
沐樾言怔了一怔,忍不住疑惑道:“什麼算了?”
“以後你不想開口說話,我也絕不會再腆著臉過來找你。”由他用力扣住的手腕有些疲乏地垂了下去,我黯然道,“反正你這點小傷也用不得我這個半吊子的大夫來關心,日後回到你家太子殿下身邊,自會有人幫你調理。”
此言說來緩和平順,品來卻是句句刺耳。沐樾言不由聽得微微沉了臉色,凝聲低斥道:“說的什麼話!”
“說的什麼話?”尾音略微一揚,我輕飄飄地喚他道,“駙馬爺,您覺著我這是說的什麼話?”
淡然無波的神色瞬間化為錯愕,沐樾言難以置信地瞧了我半晌有餘,愣是被這一稱呼震得渾身一僵,連帶著手上的力量也無意識地鬆了下來。我方見得有空隙可鑽,連忙要趁機將手腕掙開他的桎梏,然而還尚未享受到掙脫鉗制的片刻懈怠,下一秒,已是被他連人帶手一道向後摁了下去,雙臂密不透風地落在耳側,陡然將我扣押在牆與牆形成的死角之間,全然無法動彈。
後背有意無意地蹭上了周圍冰冷的石壁,我身體一顫,旋即下意識裡驚慌無措地對上了他的眼眸。
頭一次與沐樾言湊得這樣近,我那一雙微微發抖的瞳仁裡,已是溢滿了他那張幹淨而又俊朗的面龐。
我從不知道,原來一個整日在風口浪尖不斷奔走遊離的男人,也能生得這般溫潤如玉。平日裡只當他是一把刻滿了霜雪的奪命之刀,卻不曾留意到他眼底層層寒冰之下蓄滿的深沉與柔情,隱忍與眷戀。
“別那樣叫我。”溫熱的呼吸輕輕拂在我頭道,“你的想法真的比誰都難猜,我要費盡周折地琢磨很久,才能大概明白你的意思。”
他近得讓我有些不知所措,然而掙紮挪動著想逃離開來的時候,身後卻是死死堵著一面堅硬的牆壁,越是有意退縮,便越是朝著柔軟的被褥裡下陷。
“你若是心裡有話了,不妨直接說出來。”沐樾言沉下了聲音,緩緩說道,“不然……我又不知道你這樣是在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