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心裡沒樂開花,那絕對是假的,但已經沾染上了小女生小家子氣的喻森雅,還是嘴硬:“那是因為,你見的世面還太少了。”
“這倒是真的。”喻艾琳毫無條件地贊同——她的做人準則之一,那就是無論喻森雅說什麼,都是對的。
“嘖,你少添亂。”喬森雖然嘴上是這麼說的,一張看好戲的八卦嘴臉,絲毫不輸喻艾琳。
毫不掩飾地給了那兩人一個白眼,喻森雅站了起來:“我去點些吃的來。”
“我也去。”戴星辰自然婦唱夫隨。只是在起身的那一瞬間,視線掃過喻森雅的筆記本,彈跳框裡的一條一閃而逝的郵件標題,叫他不由得駐足。
“少點些,”喻艾琳叫,懶散地癱在了椅背上,“等下晚宴就要開始了。”
喻艾琳口中的晚宴,不為別的,就是她親生父親,為她同父異母的小兄弟,所舉辦的滿月酒。她原本是不打算千裡迢迢飛回來,就為喝這一杯喜酒的,就連喻森雅也沒想到,昨天晚上,她會拖著兩個巨大的行李箱,出現在自家門口。
小小的嬰兒被裹在了大紅的柔軟面料裡,一雙黑漆漆的眼睛,也不知是在看每一個上前來誇贊自己一番的賓客們,還是在看頭頂上,那些流光溢彩的水晶吊燈。喻森雅走過去的時候,她覺得,應該是後者。
“艾琳,森雅,看看,這是你們的弟弟呢。”她的新小嬸,才生産的身材尚顯臃腫,卻並不妨礙,塗脂抹粉的臉上喜氣洋洋。
喻艾琳顯然對那個尚未開智的小嬰兒興致缺缺,只瞧了一眼,客氣地說了聲“長得跟你還挺像”,就藉著看見了熟人,要過去打聲招呼的由頭,走開了。
那這後頭打圓場的功夫,就全丟到喻森雅肩上去了。
“他面板可真好呀。”她這是由衷地贊嘆,誰不想擁有像嬰孩那般的嬌嫩肌膚?至於“長得跟你還挺像”這種違心的話,她是打死也說不出來的,這麼小的一個孩子,五官都還沒長開,哪裡能看得出來像誰?
“小孩子嘛。”她新小嬸陪著笑,打量她一回,“一段時間沒見,森雅又漂亮了。”
“哪裡。”她客氣道。
她新小嬸的淺笑視線,繞過她的臉,望向進門入口處,稍稍頷首:“那是你男朋友不是?”
喻森雅回頭,果然看見戴星辰,跟在他父母身後,也正往這邊過來。視線交彙,他嘴角愉悅上揚。
“還是森雅你有眼光,找了個這麼優秀的男朋友。”她新小嬸贊嘆,語氣裡有難以掩飾的嘆息。
喻森雅明白她是什麼意思,同時對她口中的那個“找”字,很是不喜歡。可今天她和她懷裡的嬰兒才是主角,喻森雅也不想說那些掃興的話,只一笑,在戴星辰一家過來之前,率先離開,去找這麼一會子功夫,就已經和一圈人打成了一片的喻艾琳。
佳餚美酒,弦樂助興,跟父母坐了一桌的戴星辰,冷眼瞧了左斜方,那一桌年輕人,不用想,也知道,那些都是跟喻森雅沾親帶故的。看她來者不拒地喝酒,他想起在溫德米爾的那一晚,還好,今晚她喝的,還只是紅酒。
有不長眼的人拿了白酒,堂而皇之地過去他們那桌,要敬酒,目標很明確,直指喻森雅。往常,這種場面,李軒昂喻思傑,都是當仁不讓挺身而出,可今天,他們穩坐如泰山,倒是喻艾琳拍桌而起,拿過白酒杯,笑嘻嘻:“她不會喝白的,我替她喝。”
就算這幾年不在國內了,可當年喻艾琳雙安一霸的名頭,靠的就是股狠勁兒,對別人,也對自己。凡是在市裡念過書的同齡人,見了她,多少還是畏懼三分,也都明白,有她在,想要近喻森雅的身,那簡直就是做夢。誰不知道,她們好得跟連體嬰似的。
“唉,你說,沒有我在你身邊,你都是怎麼活下來的?”
電梯裡,喻艾琳靠了喻森雅的肩,閉著眼,說話口吻卻清晰無比。
喻森雅看了一邊佇立的戴星辰,解釋:“喝多了。”
戴星辰點頭:“看出來了,你喝多了,也跟她一個樣。”都是依舊條理清晰,口齒伶俐,卻大腦整個放空。
喻森雅訕笑:“那,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嘛。”她託了喻艾琳的腰,好讓她不至於像條魚一樣,整個滑下去。
“對,我們是一家人!”喻艾琳猛地站直了身子,睜開眼,強調。
“是是是,一家人。”喻森雅哄著她。
“你,”喻艾琳抬手指了戴星辰,“你是不是也想做我的家人?”她撲上喻森雅的肩,撥弄她的頭發,斜眼看他,“你也想做我的姐妹嗎?那先穿條裙子給爺看看。”
叮的一聲,電梯終於下至停車場。
喻森雅抱了已徹底喪失理智的喻艾琳,看戴星辰朝自己挑眉,唯有尬笑:“她大概以為你是女孩子了。”
戴星辰望了喻艾琳那一頭綠毛短發,點頭:“她倒是個男孩子了。”
“少胡說。”喻森雅虛踢一腳,“還不去開車過來?”
“就是,還不去開車過來?”喝醉的某人,縱使雲裡霧裡,也不忘有樣學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