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秉之送走華裳回轉,剛一進勤政殿就被嚇住了。
“陛下!”朱秉之大叫一聲,撲上去扶住季無豔,中途還腳軟踤趔了一下。
季無豔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慌什麼,扶朕躺躺。”
朱秉之整個身子都在發顫,“陛下,小的去召禦醫吧!”
季無豔嘴角全都是豔紅的鮮血,甚至衣衫前都是血,像在胸前開了一朵穠豔的牡丹。
他輕咳一聲,將翻湧上來的血重新嚥下。
他冷淡道:“叫什麼,老毛病而已。”
朱秉之眼中含淚,扶著季無豔回到龍床上。
季無豔嘆息一聲,就像一片飄零的落葉般倒在了床上。
朱秉之急切道:“陛下不願見禦醫,那將冠軍侯叫回來呢?”
季無豔一手捂著嘴,指縫裡盡是鮮血,另外一隻手指著他發顫。
“你……大膽!”
朱秉之“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泣涕漣漣,“陛下一定要保重龍體!”
季無豔勉強喘勻了氣,“你叫她回來做什麼,別嚇到她,她將要上戰場的人,這時候讓她見血也不吉利。”
朱秉之心想:您都這樣了,居然還一心惦記著她見血不吉利,您這都快把她當成心尖尖了。唉,大抵這世上最難的愛情,便是九五之尊的了,雖然富有四海,還不一定真能得到心上人的心。
季無豔揉了揉額頭,輕聲道:“朕知道自己的身體,無事,過段時間就好了。”
這個時候該是楚江仙出問題的時候吧?所以他才會……
他在龍床上平躺了一會兒,輕聲道:“你去把宋……不,你把王問之叫來。”
朱秉之猶疑。
陛下身體都這樣了,明日還要早朝,今日還要再召見大臣嗎?
季無豔抬頭,視線冰冷如刃,“去!”
朱秉之一個哆嗦,立刻磕頭離開。
他怎麼忘了啊,陛下那張豔如桃李的皮囊下卻有一顆冷若冰霜,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的心。
朱秉之匆匆前行,路上有小太監討好他,他也板著臉沒有搭理。
……大概這世上,唯有冠軍侯華裳對陛下來說,才是不同的。
華裳騎著小鳳凰,一路意氣風發回府。
等她敲開府門,卻發現青孃的臉色不大好。
華裳吃了一驚,“怎麼了?青娘你生病了?”
青娘覷了她一眼,小聲道:“生病的不是我,是楚郎君。”
華裳立刻奔著蒹葭院去了。
青娘見她神色急切,連愛馬都顧不得了,便拍了拍小鳳凰的脖頸,要將它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