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問他:“彌真為何還沒回來?”
小孩子爽快道:“彌真哥哥出去牧羊了,他可能去遠地方放牧,我們這樣放牧時,與羊同吃同睡,就算是長時間不回來也是有的。”
華裳露出溫柔的笑容,彎腰摸了摸小孩子的腦袋,“原來是這樣啊,多謝你了。”
小孩子笑容羞澀又可愛:“沒,沒什麼了,大家都知道這些的。”
說罷,他就轉身跑開了。
華裳目送小孩子跑遠,心道,這種藉口騙騙普通人就罷了,心機頗深的阿史那葉嘉不可能不對此産生懷疑。
月亮從雲後探出頭。
她負著手,慢悠悠地走在布滿月光的草地上。
她溜達到營帳邊緣。
附近幾個蹲著聊天的男人聲音陡然降了下來,他們視線有意無意朝她的方向瞥來。
華裳故意往外邁出一步,眼角的餘光瞥到幾男人已經半站起了身子。
她翹著嘴角後退一步,又站回原來的地方。
她轉過身,溜溜達達沿著原路返回。
那幾個人面色舒緩,似是鬆了一口氣。
烏雲重新將月亮遮蔽。
華裳心道,看來她的動向被人時時刻刻關注著,他們不允許她隨隨便便離開部落,這些人應該是阿史那葉嘉安排的。既然她這裡有人看著,那王問之那裡呢?
華裳從兩個帳篷間漆黑的縫隙穿過,甩掉身後令人不快的視線。
轉了一圈,她發現,從關押王問之的帳篷出來的幾條必經的路上,幾乎都有膀大腰圓的突厥勇士把守著。
華裳捏了捏袖子裡王問之千辛萬苦弄出來的□□,眼珠子一轉,轉身朝著羅護之前說的放酒水的地方走去。
她到了酒水營帳附近,卻發現連酒水營帳前也守著兩個突厥勇士。
華裳皺起眉頭。
防備的如此嚴密,她又該如何把毒下進酒水裡面去?又該如何在成親當日弄死阿史那葉嘉和阿史那羅護,帶著王問之逃跑?
時間太緊了。
她掰著指頭算了算,身後的黑暗處突然探出一隻白皙如玉的手,那隻手探向她的咽喉。
就在那隻手快要捱到她咽喉的時候,華裳猛地後退一步,整個人窩進了黑暗中人的懷裡,寒光從她袖□□出,彎刀在她手上挽了個花。
她猛地回身,一手捂著身後人的嘴巴,一手握著彎刀快速劃向那人的咽喉。
她的動作太快,如電!如光!
眨眼間,兩人的局勢反轉。
紅線刀鋒將要舔上來人的咽喉時,那人突然低聲喚道:“華裳。”
這聲音低沉又溫柔。
恍惚間,華裳似乎又回到了那個明黃帳子環繞的宮殿裡,聽著陛下的吩咐。
她的眼睛一點點睜大。
“你……您……您是陛下?”
在這裡,在這片草原上,在敵人的部落裡,她居然遇上了她的聖人,這……這……
華裳又是恨,又是氣,又是激動,又是擔心。
她吐出一口熱氣,寒聲斥責:“親衛呢?暗軍呢?大臣們呢?難道他們所有人就放著陛下你一個人私自行動,來此危險的地方,你……你可真是!”
她氣得眼圈發紅,眼神幾欲冒火,她聲音都被這股火氣沖啞了,她粗聲粗氣罵:“滾你娘個蛋啊!老孃的一家都在守著你們的江山!老孃這麼拼死拼活是為了什麼!你就這樣……這樣對我!你對得起死在這片土地的上的勇士嗎!你對得起骨灰都埋進邊城城牆裡的我父親、我兄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