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記得當將軍跳進池子裡的時候,一向最瀟灑張狂的孟軍師都傻了眼,還被酒嗆住了。
“如果那個時候孟軍師還在的話,一定會有更好的解決辦法。如果現在孟軍師在的話,也一定知道誰是奸細。將軍,您與軍師之間到底發生了何事?為何他會連行禮都來不及收拾就直接騎馬跑了?”關於這件事,李嫻一直未解其謎。
華裳一臉不在意,她懶洋洋道:“你就當我調戲了他,他一時想不開才跑了吧。”
李嫻整張臉糾結成一團:“將軍,我不傻。”
你若真的調戲了軍師,軍師只有歡喜以就之的份兒,哪裡會連夜逃跑啊?
又是一樁無頭公案。
李嫻耐心勸:“您還是早些將軍師找回來吧,我們都是腦子不好使的武夫,如果以後再遇上被人陷害的事情怎麼辦?”
華裳隨手摺了一根草叼在嘴裡,含糊道:“怎麼會這麼巧?”
看您的桃花運,就知道您運氣不好了,說不定就這麼巧。
兩人剛邁上朱雀大街,就被突如其來的一隊人趕到了一旁。
“這是有什麼貴人出巡吧?”一旁的平民踮著腳,一臉興奮地討論。
“咦?什麼貴人啊?”華裳叼著一根鮮綠的草杆,手臂搭在李嫻的肩膀上,好奇張望。
李嫻在心裡嘆了口氣。
將軍啊,您自己就是貴人,還瞧什麼貴人啊,朝堂上哪個貴人沒被您敲過竹槓……啊不,是欺負過……也不對,是打過交道。
這時,一陣清脆的鈴聲伴隨著馬蹄聲傳來。
華裳看清來人,“呸”的一聲吐出了口中草杆,懶洋洋道:“是他啊。”
誰?
李嫻抬頭望去。
朱雀大街的盡頭行來一匹高大威猛的白色駿馬,韁繩轡頭上裝飾著金鈴流蘇,馬上坐著一位身著紫色官服的郎君,官服飾以鳳池,長袖飄然當風,一身盛世文臣的骨氣風華。
大周曾規定三品以上官員著紫袍,文臣官服繡飛禽,武官官服繡走獸,用以區分,但官服繡著鳳池者,大周獨此一人。
他雙手捏緊韁繩,半垂著眼,盯著韁繩上繫著的金鈴,眉頭緊鎖,一副端莊持重的沉穩模樣。
華裳輕嗤:“那隻老狐貍又不知道在打什麼鬼主意呢!”
李嫻輕咳一聲,提醒華裳的聲音太大了。
可他也能理解華裳的不滿,任誰見到自己的老對手逍遙自在,自己卻淪落至給人讓路的地步,都會憤懣吧。
華裳惋惜道:“只是可惜小鳳凰了。”
李嫻這才反應過來,華裳說的是王問之□□那匹馬。
華裳捏著手指“咔嚓”作響:“小鳳凰本應該跟我馳騁疆場,縱橫草原的,可惜了,成了他的坐騎之後連長安城都出不去。”
武將之首的華裳與文臣之首的王問之一直以來都不對付,禦馬苑中的這匹寶馬也是華裳早就看好的,也跟聖人打過招呼的,後來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陛下竟將這匹寶馬賜給了太師王問之。總之,這又是一樁說不清的公案。
李嫻低聲道:“將軍,您現在還是戴罪之身,應當明哲保身。”
可別再去打那匹馬的主意了,再說,您的腦子可玩不過這幫勾心鬥角的文臣。
華裳轉過頭,正準備同他開幾句玩笑,突然,戰場磨練出的敏銳直覺催促著她重新回頭。
華裳再次轉過臉,卻對上了王問之冷淡幽深的雙眸。
下一刻,他就拉住韁繩,從馬上躍下,長袖一翻,宛若紫霞流雲。
他身上氣勢驚人,百姓連忙讓開道路。
王問之的長腿邁了幾步,便來到華裳面前,他蹙眉問:“你為何在這裡?”
華裳立刻捂住臉,粗聲粗氣道:“貴人,您認錯人了,小民可從未見過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