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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風雲際會一）
二月初黃土高坡漸漸蘇醒，濕潤的氣候滋潤著高原大地上的生靈，溫潤的風絲劃過天空驅趕著暮冬殘留著的痕跡，應是東風不見蹤影，春風不見抬頭，枯木野草爭新顏，冰河淺水綠素裝，潤土插柳失顏色，白露素霜遮新泥，暮雪千影別晚歸，該是青黃不接時。黃土高坡立春前後變化明顯，由原先寒冷幹洌的氣候彷彿一步就跨進濕潤溫厚的季節裡，原本幹澀失色的景色也變得豐富真實、多彩嬌柔了起來，平日裡多了份嬌弱惹人垂憐的感覺，彷彿從冷漠絕情的斑斕猛虎變得嬌羞俏麗的小白兔，跨度之大令人汗顏失色，暮冬的天空時而陰沉晦暗、時而豔陽萬裡、時而冷風肆虐、時而暖意綿綿，這不這會兒天空飄起了絲線般的冰冷雨滴，盡管馬上就要立春了但是還是屬於冬日裡的雨水多了份冰寒少了許多柔美，冬日裡雨天中的空氣平添了幾份冷冽，或許是天氣漸漸轉變，其中夾雜著些許清新，沒有寒冬裡死氣沉沉、壓抑悲涼的失落感覺，晦暗的天空遮蓋著單調的大地，更加彰顯出寒冬裡淡淡的寂寥，即使是雨天多風的天氣裡也沒有改變它原先低沉的性子，低空中被密集的雨絲遮掩視線顯得朦朦朧朧的，高原大地上此刻也顯得潮濕了幾份，遠處的高崗被寒風吹的黃土卷揚，被細雨打濕了淺淺一層土黃色的肌膚，起伏跌宕的丘壑被密集的雨水掩蓋了身軀上的雜色斑點，大地深處的溝溝道道在風雨中顯得模糊了許多，地面低窪緩坡上一股溪流夾雜著濕泥流向更低處，山坡道沿邊險峻處幾株蒼勁有力的松柏翠綠□□迎風傲立，接受著風吹雨打的磨礪，旁邊三五棵梧桐樹枝椏尖翹處結出綠豆大小的苞蕾，被層層雨滴澆灌著，沿著山坡往下可以望見遠處一排蒼莽粗獷的柿子樹，黑色的虯幹彎曲纏繞著，樹梢枝節上星星點點若螢火蟲大小的枯芽帶點碎綠粘在樹尖枝椏間顯得潮濕而富有生機，土坡林子草地間兩三棵柳樹軀幹開裂著，幹黑的軀幹上枝椏隨意擺動，不經意間樹梢細枝上滿是豆粒大小的青褐色嫩芽，就是陰冷的雨天也無法阻止它隨性舒展身軀，點綴貧瘠的高原，迎著早春的到來。
上午時分府谷縣城沉浸在細雨濛濛的天氣裡，縣裡破敗的建築被雨水打濕，斑駁色彩的紅磚上雨珠順著牆角滑落，青黑色的瓦片上夾雜著斷裂的碎瓦片被寒風吹的嘩嘩作響，破落狹窄的街道上雨水橫流顯得濕滑，旁邊屋簷瓦礫上的雨滴打濕了冒雨前行的路人行色匆匆的黑發，也打亂了他們按部就班生活的節奏，街道旁邊的商鋪前豎立著彩色的太陽傘為寧靜的縣城平添了幾份生趣，也使得古老而悠久的縣城多了許多活力。府谷縣城正街旁府谷縣政府大樓矗立在風雨中依舊雄壯，富麗堂皇的雄偉壯觀的建築與低矮破舊的縣城其他房屋形成鮮明的對比，鶴立雞群地襯托出權勢和威嚴的味道，白色條形瓷片貼著牆壁的建築即使在陰暗的天氣裡也顯得嶄新了許多，玻璃大門前廣場旗杆上的五星紅旗被雨水打濕，粘著旗杆上的紅旗它鮮豔的顏色在雨天晦暗的背景裡更加耀眼，此刻政府大樓裡人流顯得稀疏了許多，顯然雨天來政府大樓裡辦事兒的居民少了許多，府谷縣縣委書記田登輝身穿灰色的正裝，外面穿著藍色的大衣，抬頭望著灰色的天空不由皺眉，不經意間被天空中透明的雨滴打濕鬢角然後滑落他俊朗威嚴的面目，他抬起手掌伸出手指輕輕接著流落到他下巴處的雨滴彈指間不見蹤影，黑亮的眼睛露出深思熟慮的神情，古井無波的面龐上滿是正經之色，隨後邁步踏進大廳上樓而去，隨後敲響了府谷縣縣長王剛的辦公室大門，王剛的秘書小宋殷勤地把他帶領到王剛的辦公室門前正準備敲門時被田登輝阻攔，只見他發出磁性的聲音道：小宋你去忙吧，我自己進去就可以了，聞聽此言的秘書小宋躬身拘謹地離開了，不常來三層的田登輝認真地打量著不同於二層縣委的辦公地方，他只見縣政府的辦公場所面對水泥樓梯的是政府文職辦公室，在政府文職辦公室的左邊是幾個副職縣長的辦公室，在政府綜合辦公室的右邊是縣長王剛的辦公室，他這個房間分為長方形的三個套間，距離過道最近的是秘書小宋的辦公場所，在他後面是是縣長王剛的辦公室，田登輝現在就站在秘書辦公室後面的木門前，隨後他輕輕敲響了縣長王剛的房門，裡面頓時傳出低沉的請進聲音，田登輝聞言推門跨進屋子，只見縣長王剛正端坐在寬大的紅色辦公桌後面，寬大的身子與他下邊的木椅不成比例，顯得搞笑而難受，此刻他正聚精會神地看著紅標頭檔案，聽到進入屋子的人久久沒有言語，也不像是秘書小宋的腳步聲，不由奇怪地抬頭打量，於此同時田登輝也細細地打量著他的房屋，只看見也是統一的白色格調牆壁，沉重而寬大的辦公桌已經佔得房間一小半，其次是棕色的兩個涼倚以及中間的素色石茶幾，辦公桌後面是鐵質的櫃子以及門口處翠綠的盆景發財樹，唯一不同的是涼倚後面白色牆壁上黑色字型白色宣紙上寫著的讀書破萬卷的剛勁書法，就是田登輝也暗暗好奇稱贊，隨後就是他櫃子右邊開著的木門，田登輝估計也就是他休息的地方，以及他另外一個出口不必每次都從他秘書後面出去，要不然每次都嚇他秘書一跳也顯得尷尬，縣長王剛抬起頭看到正一臉笑容打量著自己的縣委書記田登輝，不由坐著的肥胖身軀彈跳起來胖臉上也堆積著豪爽親切的笑容大聲喊叫道：田書記突然光臨寒舍另我這兒蓬蓽生輝呀，他說著這些打趣的話語邊繞著辦公桌出來，拿起暖水瓶往白色瓷杯裡放入漢中毛尖倒進熱水，瞬間沸騰著的熱水把上好的毛尖沖騰地上下翻飛，一股濃烈的芳香充斥在房間裡，田登輝書記面色上露出陶醉和享受著的表情，閉著眼睛貪戀地抽著鼻子聞著熟悉的味道，誇贊著王剛懂得享受，王剛此刻也露出得意的神色，驕傲地說道：這也是我以前去漢中當鎮長的時候朋友送的，然後每年新茶炒好以後他都給我郵寄一些，你也知道我就是個粗人，平日裡也沒有喝茶的習慣，頂多充充門面而已，今天你來我這兒了，所以我特意拿出來分享的，算是志同道合的聞香識墨，與君子相交而不忘乎禮吧！王剛真誠地與田登輝相談甚歡，田登輝也被他豪爽直接的性子感染，暗暗更加肯定了這個搭檔人不錯，值得結交交心。隨後他面色一正，露出認真而嚴肅的表情，把自己手裡關於府谷鎮舊城改造的規劃書和草圖拿出來平鋪在縣長王剛的大辦公桌上面，然後真誠地對著王剛沉聲說道：這個方案是府谷鎮上午遞交上來的，原先府谷鎮書記王偉提前透過風聲給我，我也知道他們的大致計劃，可是沒有想到的是他們這次顯然興師動眾，陣勢也很強大呀，顯然超出了縣裡資助他們的專項資金啊，田登輝神色鄭重而沉重地順著，縣長王剛此刻也滿臉認真而細細地看著這個方案，時間悄悄在他們兩人手指尖流過，很久之後王剛看著這個方案後滿臉喜色，激動不已，顫抖著聲音說道：老田要是我們把這個方案原封不動地移接到府谷縣裡，我敢保證我們縣城至少比榆林市其他縣城領先十年往上，田登輝也暗暗同意他的說法，隨後認真地分析道：何止十年，二十年都有可能，隨後彷彿想到些什麼，頓時沒好氣地說：可是新城規劃建設的資金從那兒來，何況還有舊城的拆遷和安置問題，要是單是府谷鎮的城鎮化建設還好說，主要是這個涉及到全縣的拆遷和舊城改造計劃和工作，想想頭都大了，但是這確實是個大蛋糕，大政績工程，並且是實實在在的利民的基礎性設施工程，田登輝也暗暗期待著府谷縣城翻天覆地的變化，縣長王剛此刻也認真地分析思考著他，隨後他不甘心地說：把這麼好的發展經濟和城市改造計劃放棄的話實在是不甘心呀，田登輝也感同身受，畢竟改革開放以後各地都富裕起來，尤其是陝北地區，然而榆林市作為能源大市確實走在了北方或者說大西北的前列，但是不可再生資源每開採一次，就少了許多，並且煤炭的演變不知道要經歷多長的時間，以及複雜的條件呢，所以他不贊同殺雞取卵的做法，一直主張循序漸進的開採模式，也得到市裡的認可和發揚，所以他才苦惱府谷縣城的改造計劃方案所涉及的資金問題，畢竟缺口太大，不是一下就可以解決的，這時顯然思索著的縣長王剛突然狠狠地一拍大腿哎呀大叫一聲，嚇得縣委書記田登輝埋怨道：老王，你抽什麼瘋呀，嚇我一大跳，就是沒有解決府谷縣城的城市改造資金，但是府谷鎮的資金我們還是可以解決的嘛，縣委書記田抱怨著，顯然已經把他納入己方陣營，說話也隨意了不少，這時王剛翻著白眼，激動地嘴巴直哆嗦，興奮地組織著言語顫聲說道：老田，我突然想到一個不成熟的主意，你幫我參考下，田登輝也顧不得矜持，追問道：快說，我先聽聽看再說，王剛吞嚥著口水，抓起桌面的大號水杯咕咚咕咚地大口灌著，田登輝驚訝地看著他肥胖的大肚子快速地彷彿打氣後鼓脹的氣球般慢慢變大，他都忍不住擔心他肚子撐破了，很快地王剛面露舒服的神色後大聲喊叫道：這樣你看行不？我們先集中優勢資金建造府谷鎮的新城區，然後有選擇性地改造府谷鎮的舊城區，使得鄉鎮的層次和規模、檔次不同於榆林市其他鄉鎮，然後向市裡，省裡申請衛生文明城市、重點旅遊城市和能源特色小鎮等等，然後獲得批準後我們可以扶持府谷鎮成為首批示範城鎮，迎接其他地市區同志的參觀和學習，建立農家樂和休閑娛樂會議飲食街區於一體的場所和度假山莊，形成區域經濟特點和輻射效應，還愁沒有資金發展建設府谷縣城嗎？王剛得意忘形地向著田登輝表達著自己的突發奇想，田登輝也認真地思索著，參考著，如果真若王剛所說的這樣繁榮，那麼他們的政績和官職將達到前所未有的地步，都不敢想象，隨後田登輝要求王剛把他剛才的想法和思路細節化，以書面材料的形式盡快遞交上來，他也要考慮其中的細節和全域性觀，隨後通知他下午參加縣常委會關於研究府谷鎮新城規劃方案，畢竟下午有一場硬的攻堅戰需要他們全力以赴，不得有任何差錯，隨後得意洋洋地拿著王剛送給他的正宗漢中毛尖推開木門而去了。下午時分府谷縣政府大樓會議室裡，此刻在深紅色的圓木會議桌旁圍著低頭認真觀看材料的秘書長馮強，隨意撇著材料，白淨的面龐上露出不以為然神色的組織部長白亮，慣於阿諛奉承、性子焦躁的宣傳部長嚴強，素來淡定不問世事的公安局長向問天，笑臉相迎似彌勒佛的駐地團政委茍斌，性子無常反複的檢察院院長李宇，以及最近反水投靠縣委書記的法院院長段浩這幾人安靜而別扭地圍坐在一起，尤其是法院院長段浩與檢察院院長李宇兩人緊挨著，就更另旁人忍俊不禁，因為他們兩人以前關系最好性子也相投，自從上次召開常委會他們兩人鬧掰了以後他們見面都不搭理對方，雙方也都看不慣對方的小人行徑，以及小人得志的模樣，此刻卻不得不圍坐緊挨在一起，李宇低頭看著手裡握著的鋼筆，獨自自娛自樂地用著大拇指和食指轉動著，段浩則認真地研究著府谷鎮這次新城規劃方案的細節，雖然他不確定這次他們這邊是否還能勝天半子，但是既然已經投靠了田書記這邊陣營，就要食君之祿忠君之事，要不然就真變得三姓家奴了，但時自己的名聲就真的臭了，所以他從法律的層面研究著這個方案的優缺點以及可行性，不多時身穿黑色中山服挺著大肚子，一臉得意和滿足神色的縣長王剛跨進屋子裡，抬頭向眾人大聲問好後重重地坐在靠近門口辦公桌前面的左手第二個椅子上，看到一臉虛偽笑容的組織部長白亮，輕松愜意的心情頓時沒有了，因為這時皮笑肉不笑的白亮陰陽怪氣地尖聲叫道：哎吆，王縣長今天心情不錯哦，小曲兒都哼上了呀，什麼事兒這麼開心呀，讓我們大家也樂呵樂呵啊，會議還沒有開始呢，白亮就挑釁地冷嘲熱諷著王剛，顯得有些迫不及待的樣子，宣傳部長嚴強則假惺惺地插嘴道：王剛縣長肯定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肯定睡覺都偷著樂醒，檢察院院長李宇則神色複雜地看著王剛沉默著，茫然地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