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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遺失的美好
門前老樹抽新芽，院裡枯木又開花，藤蔓攀巖露綠意，鶯燕爭前鬧早春。生活中有時存在意外和缺陷，即使莫名的遺憾也不是汙點，不是錯誤，在人生滾滾長河中偶爾翻滾的浪花沒有擾亂和諧的步伐，沒有打亂叮咚優美的旋律，沒有抵消平仄跌宕的音符，而是為人生既定的軌跡平添了幾分靚麗的風景和驚喜，為平淡無奇的生活增添了些許神秘的色彩，以及意外的收獲，它不僅沒有破壞人們生活美好的痕跡，反而喚醒了我們追求積極樂觀、和諧唯美的心態，拓寬了我們感悟人生、感恩生活的高度和寬度，完善了我們品性中純良修善，厚德載物的境界和素養。
黃土高坡的天空在隆冬裡顯得低沉了許多，濃鬱而灰色的霧霾與淡藍色的天空相互滲透，使得天色漸漸透明瞭許多，低空中冰冷的風絲夾帶著豆丁大小的雨滴毫無方向地灑落，彷彿高山流水或瀑布飛流直下三千尺般，低空中細密而輕盈的水汽凝結為顆顆晶瑩剔透的片片水幕鋪面而來，拍打著地面上的枯木，山石和黃土，偶爾複又濺起碎碎水絲，很快埋沒在高原厚實的溝道川嶺間，轉眼不見蹤影，彷彿沒有存在過一般痕跡全無。
白鴿村籠罩在雨幕裡顯得迷迷濛濛，幾只純色的土雞悠閑地踱步在草垛間，不時抖落著身上的雨水，遠處柴禾堆頂端已然被雨水侵透，三兩只灰色的土狗刨著地面松軟的黃土，不時抬頭張望天空顯得不耐煩的樣子，村裡泥濘的土路低窪處被雨水填滿，偶爾可以看到路中央墊著幾塊青石方便村民通行，土坡盡頭一排白楊樹孤零零地慫拉著枝椏，唯獨裸露出青白的軀幹，破落的木門旁邊幾顆酸棗樹落寞地斜靠在土黃色已然被雨水打濕頂部的牆面，牆角裡堆放著低矮的玉米杆堆，幾只麻雀賣命地往裡鑽尋找食物，半開著的木門院落裡幾顆柿子樹軀幹被雨水打濕，旁邊栽種著兩顆杏樹彷彿霜打的茄子無精打採，院落白色塑膠蓬下放著架子車，還算平坦的院落地面低窪處也被雨水積滿，隱隱有向磚泥混合的房屋門檻處蔓延，黑色的門簾遮擋著屋外和屋裡兩個世界，不時被風吹起又打落，黑色的窗戶上木框囚著的玻璃還算完整和明淨，顯然今年冬季屋裡的人兒不用再次被寒風侵擾，屋子裡此時氣氛卻顯得沉悶而低靡，只見身穿灰色外套裡面搭配藍色毛衣，腿上套著紅色長褲，褲角露出黃色薄毛褲，腳蹬黃球鞋的厚根蹲在地上，粗糙而滄桑的面龐上神色複雜，默默地抽著旱煙，不時吐出濃濃的旱煙味，停留在他的上空模糊了他的面龐，不停抬起手掌驅趕著煙味的張紅梅無奈地翻白眼瞪他都被他忽視，張紅梅端坐在炕頭上，腿上蓋著厚厚的被子，不時伸出雙手輕輕按摩著發軟發酸的腿腳，黑色的棉褲暴露了她怕冷的痕跡，上身穿著綠色的厚外套，神色多少有些同情大哥厚德的遭遇，眼神裡流露出淡淡的憂傷，看著獨自靜默著的厚德，只見厚德穿著白色的羊皮褂子，裡面露出深色的厚外套，大腿上套著藍色的牛仔褲，看著他腿部憋的緊緊的、圓滾滾的，顯然裡面也穿著毛褲，畢竟隆冬高原上也是很冷的，比起北國其他地方還是有所差別的，此時他也抽著旱煙，吧唧吧唧著嘴巴，不時粗聲粗氣地喘息著，臉頰肌肉因為激動而抖動著，胸口起伏間嘆氣，神色肅穆無比，此刻嗓音低沉含悲叫道：不管如何也應該去看看，我就是想當面質問她為何如此狠心，究竟是什麼原因讓她拋夫棄子，離家出走，這幾年杳無音訊，彷彿人間蒸發了般，厚德說到情深意切處聲音輕顫，語速飛快，臉色怒火中燒，彷彿發怒的雄獅般，讓見慣他平日裡遇事波瀾不驚，處事低調的張紅梅吃驚不已，暗暗感嘆厚德的悲苦與情深，不由感悟到天才與瘋子一線之差，生活的無常可以瞬間把情人變成路人，都是愛有多深，情有多濃。感受到大哥心裡的苦悶，厚根也苦澀心痛，想當初大哥與大嫂兩人一見鐘情，情投意合，另多少人羨慕，尤其是大哥的才能與大嫂的美貌相得益彰，恩愛有加，不想命運捉弄人，最終大嫂不堪忍受虛度年華而不告而別離大哥遠去，剛開始大哥向變了個人，每天茶飯不思、日夜不眠，另人擔憂，最後還是幼小的福音、福祿讓大哥重新眷顧和敬畏生命，照顧孩子讓大哥重新振作起來，隨後大哥漸漸發家致富，家境殷實起來，但是大嫂這個問題一直是大哥心中永遠的痛，盡管村民不提，孩子不語，大哥也裝作不在乎的樣子，其實他們都知道他這些年沒有放下，這也是他沒有再娶的原因，厚根這樣想著，不由替大哥不值，但是又想到大嫂追求夢想也值得理解和尊重，其中的是非誰又能說清呢？不由抬頭緊盯著厚德悲痛的臉龐心裡隱隱一痛，緩聲安慰道：大哥，既然你聽村裡人說在鹹陽市有看見大嫂的身影，我相信你不弄明白也不罷休，這樣吧，你這幾天準備下，把福音、福祿這兩孩子託福給紅梅照顧，我和你抽空去走走，看看到底是咋回事？你看咋樣？厚根說完這些話語面色靜靜地看著厚德，就是炕上的張紅梅也吃驚不已，暗暗埋怨他沖動，不該倉促決定，本打算再商量時被厚根示意眼色阻止了，厚德也被弟弟大膽的決定震驚了，原本他打算自己去沒有想到帶厚根，卻低估了厚根對這件事的重視程度，暗暗感激和欣慰，隨後猶豫道：那弟妹咋辦？她一個人帶四個孩子能行嗎，厚德擔憂地考慮著，想清楚其中道理的張紅梅也暗暗同情大哥的遭遇以及這些年對他們家的照顧，如果在這件事上不盡人情或猶豫會傷了他的心，隨後高聲而自信地答道：大哥，你放心，還有福貴著孩子呢，更何況福福音、福祿又不是小孩子了，平時都很懂事的，你就放心吧，別牽掛家裡，張紅梅臉龐上露出些許理解和寬慰的神色，另厚德板正的臉龐舒緩了許多，隨後他們三人低聲商議著這次出發的細節以及準備工作，厚德也緊張而忐忑的心情也平緩了許多，積極地籌備著顯得忙碌。
正午時分，天空氣氛依舊低沉，灰色而輕薄的雲彩慢慢飄蕩向遠方，淅淅瀝瀝地細雨慢慢滴落，只是顯得小了許多，村子外林子間這時也有了些許樂趣，幾只不知名的灰色鳥雀棲臥樹枝間抖落身上的雨珠，撲騰著翅膀欲展翅高飛，由於下雨起飛後身子不由下滑，趕緊加快撲打翅膀掉落泥地上一副驚嚇過度心有不甘的樣子，三兩只野雞拖著長長的彩色尾巴，高傲地譏笑著野鳥的不自量力，得意忘形之間被雨水打濕眼睛，趕緊閉眼把頭邁進胸脯裡，一副弱不經風的樣子。放學回家的孩子們唧唧咋咋地成群結隊歡笑打鬧著奔回家去，不時路過泥濘的土路上，抬起鮮豔多彩的泥靴輕輕踏過，地面上稀鬆的黃土壤裡留下大小深淺不一的鞋印，有些調皮的孩童故意抬高腳掌重重地踩踏進地面深淺不一低窪處的水澤裡，濺起些許泥水趕緊跑開，然後回頭看著飛落在半空的泥水似天女散花般飛濺樂此不疲，福瑞身穿藍色衣服，白色褲子，黑色泥鞋右手打著黑色的雨傘，揹著彩色的碎布書包，看著面前的劉俠和錢樂樂踩著水花，身旁的福祿嘟著小嘴抱怨道：一群小屁孩，這有什好玩的，隨後對著劉俠大喊著：劉二哥，你成熟點好不？你現在都四年級了，還調皮搗蛋，不知羞，他邊說還邊做鬼臉，隨後也打擊錢樂樂道：錢樂樂同學，別玩的那麼燦爛好不，你看我多成熟，學著點，說完還故作高深地抬頭望天，一手指天，一手指地一副頂天立地的模樣，惹得福瑞大笑起來，就是玩耍的劉俠更是忽略了他的存在，錢樂樂也無視他，自顧地抬手握拳露出大拇指同意劉俠的做法，惹得福祿暗暗無趣，不由加快步子也加入踩水的樂趣當中去，福瑞看著三個玩伴，隨後看著他們泥點密佈的褲角，忍住沖動默默地看著他們玩鬧，清秀的臉龐也歡喜不已。
福貴這時也踏進家門，看著家裡氣氛略微有些古怪，但是他也沒有細問，父親厚根今天特意做的炸醬面，剛進門的福瑞就聞到香味，趕緊沖進廚房看見父親正忙活著，哥哥正在幫助父親往鍋底新增木柴，淡黃色的火勢燃燒兇猛，鐵鍋裡開水沸騰，父親把大把的早已擀好的苗條放進去，用木筷攪拌，旁邊放著清香誘人的肉末豆泥紅蘿蔔塊以及土豆塊炸醬，顯得色澤黑亮滿鼻芳香，興奮不已的福瑞忙跑進張紅梅的房間分享他激動的心情，顯然期待美味佳餚，不多時厚根拿瓷盤端著面條，福貴端著雜醬配料以及鹽、醋、辣椒、醬油等出來，機靈的福瑞早已擺好桌椅，扶起母親張紅梅斜靠在炕頭牆邊，往她背後墊著枕頭顯得用心良苦，只見厚根熟練而迅速地端起苗條然後倒入雜醬，新增點油潑辣子，醋攪拌均勻後福貴遞給行動不便的母親，隨後是貪吃鬼福瑞，接著是他，最後才是手藝超群，面條味道鮮美勁道的厚根，母親看著兩孩子吃的盡興，不由的臉龐上露出開心的笑容，隨後厚根臉色板正，臉龐認真地對福貴、福瑞說著大哥厚德的故事，以及他們夫妻愛恨情仇的故事，其間福貴一直默默地傾聽著，就是福瑞也滿臉認真之色，最後他嘆息道：所以我決定明天和你大伯去鹹陽尋找你大嬸瞭解這段感情，厚德說完這些話語靜靜地看著福貴想聽聽他的看法，福瑞畢竟還小，可能不太明白大人的事情，只見福貴臉龐思索的表情漸漸被清明的眼色所取代，沉聲說道：爹，要不還是我去鹹陽吧，厚根疑惑不解但是沒有細問他原因，因為他相信福貴做決定的理由絕對充分，畢竟孩子他也長大了，該是他增長見識以及闖蕩社會的時候了，畢竟溫室的花兒經不起風雨，厚根算是預設了，想到他去還不如福貴去好使，社會日新月異變化飛快，應該是年輕人的天下，福瑞也暗暗同意哥哥的決定，厚根隨後去找大哥厚德商議讓福貴陪他前去，福貴也準備著人生第一次而有意義的旅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