罰完了,宣德帝看向了許朗。
許朗已年過五旬,頭發泛白,此時叩首道:“皇上,小女不守婦道,擅自與衡王殿下私定終身,先是壞了臣家門風,又導致衡王殿下沖動搶親,臣再無顏面留她在世上,只求皇上允臣帶她回去,給她留個全屍體。且子不教,父之過,臣教女無方,不堪內閣首輔之職,還請皇上允臣告老還鄉。”
許夫人一動不動地跪著,許雲柔只是默默地哭。
蕭逸急了,仰頭求宣德帝,“父皇,這一切都怪兒臣魯莽,求父皇饒過雲柔!”
宣德帝看看兩個兒子,再看向跪在那兒哭的許雲柔,心裡確實動了殺念。
換個人的女兒,他絕對會殺,但許朗不同,許朗是他登基後一手提拔上來的內閣首輔,對他忠心耿耿,他不能因為兒子們的錯,一下子要了許雲柔的命。許朗就這一個女兒,還是老來得女,幾乎把女兒當命根子寵了,他真賜死許雲柔,許朗能不寒心?
“愛卿言重了,”宣德帝俯身,將許朗扶了起來,嘆道:“好好一場婚事落得這樣,其實誰都無過,只能說陰差陽錯,雲柔與他們兩個都沒有緣分,何至於張口就要孩子的命?辭官的事,朕只當沒聽見。”
許朗怎會真捨得女兒死,不過是以退為進罷了。
“皇上不怪臣,臣感激涕零,可臣女德行有虧,萬萬不配再嫁太子為妃,她也沒有臉再活在這世上……”
“許大人!”蕭逸急紅了眼睛,“雲柔是你女兒,你怎麼如此狠心?”
許朗充耳未聞,再次朝宣德帝跪了下去,“求皇上成全。”
宣德帝心中已經有了主意,回到龍椅上道:“雲柔無錯,朕絕不會讓她冤死,只是現在她被推到了風頭浪尖,留在京城恐怕會惹人非議。朕先安排她去法寧寺清修一年吧,等明年風聲過了,你們再接她出來,另擇良婿。”
他相信許朗是聰明人,知道該將女兒嫁到什麼地方。
許朗再不甘心,但這確實是目前他能為女兒爭取到的最好結果,誰讓對方是天家?
“謝皇上恩典!”
他深深伏了下去,額頭觸地,餘光卻斜向了不遠處的沈皇後母子三人。
此仇不報,他不姓許。
許家一家三口出宮不久,宣德帝對此事的處置也傳了出去。
葛進過來回稟,蕭元就讓他當著謝瀾音的面說。
謝瀾音聽了,替許雲柔鬆了口氣,又因為宣德帝對沈皇後母子三人的輕罰憋悶。
這三人讓宣德帝丟了這麼大的臉,讓皇家淪為整個大梁朝的笑柄,居然如此輕描淡寫地過去了?
“難不成還因此廢了太子?”蕭元笑著將她拉到懷裡,親親她臉解釋道:“他一共三個兒子,兩個是親的,狠狠罰了,他還能用誰?”
他還有閑情自嘲,謝瀾音更心酸了。蕭元哪點比太子衡王差了,叫宣德帝如此冷落他?
蕭元拍拍她肩膀,眼睛望向了窗外。
其實他也想不通,父皇到底喜歡沈皇後什麼,以前沈皇後沒有犯過錯,現在犯了,父皇竟然還要寵她?
然而蕭元終於猜錯了一回。
就在沈皇後禁足期間,宣德帝在近二十年專寵後,終於翻了其他妃嬪的牌子,還封了兩個貴人。
沈皇後雖然禁足鳳儀宮,宮外的事情她卻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