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司命的神思不知道跑到了哪裡去,長戚便露出瞭然的神情來,若是司命是棵樹,上至九天,下至九幽,都需要他的命輪周轉,那少司命就是依偎著他生長的藤蔓,雖然不是誰也離不開誰,但是少了一個,便總是要生出許多事端來。
當初神主封印了溯源,關閉了虛無幻境的入口,司命便聽從她的意思安排將來的命數演變,而少司命蓮衣怕人間就此真的沒了希望,以己身入紅塵,已經不知是沉淪了多少遭了。
如今紅蓮將凋謝個幹淨,再尋不到她,可如何是好?
趙文柏從未想過,會敗在一個鬼煞手下,更讓他咽不下這口氣的是,宋白弄傷了他的臉。
趙文柏抹去了臉上的血跡,有些著惱。
“秋賀在哪裡?”宋白翻來覆去只這一句話。
“死了,你沒看到我從哪裡來?我親手把他送進了幽冥,這會兒只怕鬼王已經把人丟進了哪間牢房。”趙文柏往外吐了一口血水。
“你說真的?”宋白一撲,將趙文柏壓在身下,手掐著趙文柏的脖子。
趙文柏想著召他手下的鬼軍出來,但鬼煞可以吞噬鬼魂,那就成了給宋白送點心,轉念一想司命可是親自坐鎮在九幽,若是將宋白引去,司命定能制服她。
但萬萬沒想到的是,司命跟著雷神去了武陵啊!
宋白只在乎秋賀的下落,有了方向就去追,聞言就自己跳進了鬼門裡。
各處都有鬼門入黃泉路,陰差們只需要把鬼魂拐進黃泉路,也就輕鬆了,那宋白跑進去,就看見烏壓壓一大片奇形怪狀的鬼魂來。
鬼門外,陰差們面面相覷,這天都快亮了,活兒還沒幹,光看著神君打架了,回去還不得被判官鬼王罵個半死?
這當然不在趙文柏考慮的範圍裡,見宋白進了黃泉路,他也跟著進去。
那高將軍在外面一隻手握著引魂燈,看著宋白和趙文柏先後進去,舉高了燈,也跟著跳了進去。
李無涯納悶,那秋賀到底是個什麼人?怎麼宋白姑娘這麼著急要見他?那神君又為何先是說不知,轉口又說秋賀到了陰司?
那邊陰差看著大神們都走了,想著還是多少動動手,準備開工,看到李無涯還在,就沖著他笑了笑,然後拿著名冊開始唱名,念一個,有一個帶走,沒的畫個圈,也不問是自己跑了還是被剛才那三位打飛了。
李無涯又在戰場邊上守了幾日,眼看著該走的都走了,留下的邪祟鬼煞也被清理幹淨,雖然記掛著那位姑娘,但想著那般有本事的人,不會被難住而自己還要回師門去報信,於是踏上了歸途。
司命和長戚來到桃江,司命出了個簡單又粗暴的主意:長戚用天雷劈開桃江,那赤蛟必定無處可躲。
長戚的麵皮難得抽了抽:“那蓮衣的肉身你就不要了?”
“左右也是要裡頭的芯子,外面的還是要換的。”司命揹著手站在江邊,江風從水面上而來,灌滿了他寬大的袖子。
“又是桃花開呢。”長戚蹙眉,“打個春雷不要緊,我就怕下手重了,把魂魄給打碎了。”
司命瞥了他一眼,“不過就是說說罷了。你要是真敢下手,我絕對扒了你的皮。”
雷神長戚哼了一聲,司命繼續看著江水,“你說這赤蛟和欣伯是什麼關系?”
長戚晃了晃腦袋,“他家子侄多,我怎麼知道?連個面都沒露。”
司命聞言便將手伸進來江中,沿著河底摸索,突然收回了手來,甩著手道:“好鋒利的牙口!”
長戚看了他手上的牙齒印一眼,“小侄子,怎麼咬了你叔叔一口?”
江裡飛出一條赤蛟來,四足獨角,雙目猙獰,看到司命和長戚,便露出利齒來。
長戚只一伸手,便抓住了他的脖子,赤蛟身子逐漸變化,到了江邊,成了個紅衣的少年,十四五歲的樣子,一雙眼睛圓圓的,目光卻很是兇,像是被人惹毛的貓崽子。
“就是個六七百歲的奶娃娃。”長戚說完,看著司命的手搖了搖頭,一副嘆他不爭氣的模樣。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跑到這裡來做什麼?不知道這桃江上下,都是我武陵君的地盤麼?”少年推開了長戚的手,整了整自己的衣襟。
“哦?武陵君?這個名號是誰封你的?”長戚笑著問。
“我生來便在這裡,方圓八百裡沒人敢與我為敵,這便是我的地方,我想稱君就稱君,想做大王就做大王,與你什麼關系?”武陵君惱火的很。
這兩個不知道哪裡來的家夥,到底多少道行,竟是讓他看不透,而他自從在這武陵醒來,有了意識,可沒有人不敢賣他面子的。
“你從江邊帶走的那個叫桃姑的姑娘,在哪裡?”司命沒心思逗孩子,直截了當的問。
“為何要告訴你?”武陵君扭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