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與祖母說話的?”楊文德一拍桌子,“一家子吃飯,加一副碗筷的事,怎麼就沒你位子了?”
楊瑾彎彎唇角,垂眸道:“加一副碗筷的事,又何必擾動大家騰位子,這自不必老爺操心。我來是因著太太有事要見我,擔心有什麼急事,這才急急趕來。”
楊文德轉首看向陳氏,陳氏笑道:“我能有什麼事,還不是瑾兒的親事。”
金老太太聞言也點頭,道:“是要抓緊了,你這都二十了,再不成親外人可要說閑話的。給你相了這麼多好姑娘,你挑這嫌那,哪有十全十美的好事。成親都是後來磨,將就將就,媳婦娶進來再好好教便是。”
陳氏也附和道:“母親說的是。瑾兒你用過飯可別急著往外跑,往正院去一趟,此事我得好生與你說說。”
金老太太點頭道:“是該好好聽你母親的話。”
楊瑾應了聲“是”,又似自語道:“被三人看著吃飯,感覺委實不大好。”
陳氏這才朝跪著的三人賞了一眼,吃驚道:“吳媽媽,你們怎麼還跪著?唉,泰兒的脾氣我們還不瞭解?他起床氣大得很,你們哄不住也是正常。快些起來。”
吳媽媽三人才如蒙大赦,雙腿早已跪麻,又餓的頭暈眼花,顫顫巍巍站起來賠了許多不是,方才敢退下。
楊瑾自然也不願久待,找了個吃飯的理由便也走了。
自個院中,趙豐已從廚房端了吃食回來。見楊瑾來了,他忙布開碗筷,問道:“少爺,太太可有為難你?”
楊瑾搖搖頭道:“早著呢。待會要去正院,她特意避開老太太,怕是那件事暴露了。”
那件事,便是指向馮知春求親一事。
趙豐苦著臉,撓撓頭道:“又拿少爺的親事說事,唉,要是馮姑娘答應了少爺那該多好,省了很多麻煩事。”
“你以為?”楊瑾道,“太太是要我娶一個聽她話的,而不是一個可能聰明的。”就算馮知春同意,太太同意,看重名聲的老太太也必不會同意。
更何況……
——“這件事,我是不會答應你的。”
“你說接近我,或許能知道如何離開現狀的方法。我不知道你的現狀是什麼,可歷來,能解救自己的不是隻有自己嗎?擺脫心魔,看清真相,沒有人能代替你。恐怕你想要的並不是什麼方法,而是能幫上你的人吧?”
“你想離開楊家,苦於身邊沒有稱心的幫手。娶我,一來我身份特殊,鎮上無人不知楊家重臉面,必定不會同意你娶一個罪民,兩方鬧起來指不定楊家就會以斷絕關系威脅;二來,我應該比其他姑娘要機靈那麼一點點,才入了你的眼。就算楊家同意我進門,我兩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你也會盡力說服我幫你。”
“就因為這樣,我才不會答應你。我馮知春就算一輩子是罪民,未來的夫君也該是能保護住我與弟妹的,否則我要這個男人做什麼?看著下飯麼?我想要的是再平凡不過的生活,楊大少爺要的是能用之人,我們要的是天地之別,在一起只會互相折磨。”
“還有,請不要再說入贅之事了。你既都甘願棄男兒尊嚴,自己努力搏一搏難道還怕嗎?你肯抄書,肯用雙手爭取,就不要再輕易說出這樣的話來踐踏自己所努力的事。”
馮知春的拒絕猶在耳邊。
楊瑾心裡有些苦澀,原來她早已看透一切。她拒絕的這麼徹底,扒開他的臉皮把事挑開,是真的沒有看正過自己一眼嗎?
聽說她原在京城有位未婚郎君,他讀過許多書,也聽別人說過京城的宏偉,是不是他比不過那個人,所以她看不上他?
心裡越想越亂,飯菜在口中也食之無味。
楊瑾頭一次真正感受到挫敗的滋味,從第一次見到馮知春開始,他就有一些下意識的、出乎他意料的行為。
記得小時候,姐兒們都說這樣的人,只聽他人說自己沒遇到是遺憾,可真正遇上了卻成了自己的劫難。
她,是他的劫難?
楊瑾心裡躁得很,心裡有些歡喜,更多的是煩躁和不明所以的苦悶。他又扒拉幾口飯,丟下筷子回屋小歇。
或許他無法否認想利用她這件事。
——“或許,楊家已經察覺到我做的事,他們可能會找你的麻煩。”
——“那我叫你負責就能解決?罷了,便當這是回報你當年替我招呼那幾個煩人精,我們就此扯平,誰也不欠誰,誰也不要再招惹誰。至於楊家,他們想來就來,難道我會怕?”
楊瑾都沒發現他的嘴角在上揚。
好吧,他承認不希望再降低她對他的印象。
至少現在,若陳氏要問的是因他而起的那件事,他要盡力護她和她的家人不陷進麻煩。
作者有話要說:
囧,今天出去high,臨睡才發現存稿箱的時間沒有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