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夥兒深以為然,互相安慰幾句便各自散了。
深夜,大夥兒都熟睡了,窗外偶爾傳來幾聲不知名的蟲叫,熱鬧而又寂寥,更顯得夜涼如水。
花朵朵倚在窗欞邊,靜靜看著窗外濃重的夜色,累極卻無心睡眠。
她忍不住想,這會不會是她生命裡最後一個寧靜的夜晚了呢?也不知道他現在怎樣了,他傷得那麼重在敵營裡有沒有人在照顧他?他是大晉的英雄但卻是大漠的敵人,殺了那麼多的敵軍,那些蒙古人想必很恨他吧?那他們恨極之下會不會對他用刑?他會不會再也回不來了?
花朵朵越想越覺得心亂如麻,此刻竟是感覺前所未有的疲倦。
白天她不敢去問,也不敢去想,生怕從他們的嘴裡會聽到那些讓她心痛如絞的訊息。她只能在夜深人靜時一個人悄悄地想他,悄悄地祈禱他能平安歸來。她的英雄,不該就這麼屈辱地倒下。
花朵朵正想的出神,忽然房門咯吱一聲被悄悄開啟了。花朵朵嚇了一跳,忙拔下頭上的發簪抵在胸前,緊張兮兮地盯著門口的方向。
這時,一個矯捷的身影輕輕閃了進來,他咯吱一聲又輕輕掩上了房門,轉身躡手躡腳地朝床幔的方向踱了過去。
花朵朵見來人不備,正是突襲的大好時機,忙踮起腳悄悄朝那人身後撲了過去,舉簪就朝他的胸口狠狠刺了進去。
只可惜花朵朵簪子還未曾碰到那人的衣衫便被一把抓住了手。那人輕輕反手一扭,簪子便“叮”地一聲落在了地上。
“啊!”花朵朵忍不住一聲呼痛,心裡大叫倒黴。
“小姐,怎麼是你?”來人大吃一驚,連忙松開花朵朵的手,緊張道,“你的手疼不疼?有沒有受傷?都是我不好,我以為是哪來的小賊,沒想到竟是小姐你,這都寅時了你怎麼還不睡覺啊……”
看著眼前人喋喋不休地問著,花朵朵感覺一陣頭疼,連忙制止住她,“停停停,本來還不疼的,被你這麼一說我哪兒都疼了。”
“對不起,都是燕草不好,燕草非但沒能保護好小姐,還讓小姐受了傷,實在有負主子的重託,請小姐責罰!”說罷自責地低下頭。
花朵朵好笑地戳了戳她的腦門,“你這丫頭自責什麼啊,又不是你的錯。對了你不是呆在青門鎮上嗎?怎麼 半夜跑回來了?是不是出什麼事兒了?”
燕草搖了搖頭,“不是的,大家都沒事兒,是燕草不放心小姐一個人呆在這裡。我聽說……聽說主子他……他出事了,我怕小姐心裡難受就馬不停蹄地跑回來了……”
花朵朵眼眶一紅,不由摸了摸燕草灰塵撲撲的腦袋,啞聲道:“你這傻丫頭!”
燕草握住花朵朵冰涼的小手,急急地安慰道:“小姐,你別難過,主子他武功那麼好,以前他受過比這還重的傷都熬過來了,這次也一定不會有事的,你要相信他!”說罷眼眶一陣發紅。
其實連她自己也沒有把握楚淩軒能否熬過這一關吧?畢竟那裡是大漠,氣候那麼惡劣,又沒有能用心救他性命的大夫,也沒有能細心照料他起息的丫鬟婢僕,他自己一個人要怎麼熬過這麼難的一關呢?
花朵朵搖了搖頭,只覺得渾身像被巨石碾過般,身心疲累,她喃喃道:“我不難過,我只是好累了。”
“小姐……”燕草看著花朵朵倦極的神色,不由一陣心疼。
“燕草,我能抱抱你嗎?”花朵朵忽然轉頭看著燕草,眼神是那麼的脆弱。
燕草一愣,還沒反應過來,花朵朵已把頭輕輕靠在她肩膀上,像一個迷途的孩子般,那麼的無助而又纖弱。
燕草下意識抱緊花朵朵單薄的身子,心疼的說不出話來。
突然,她發覺頸項間傳來一陣溫熱,那熱度灼傷了她的面板,燕草從未不知道原來被灼傷,也可以這麼疼。
很久很久之後,頸項間的溫熱終於冰冷了下來,而懷中的身子也停止了顫抖。燕草小心翼翼地喚了一聲,“小姐……”
懷中人沒有動靜,她早已累得熟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