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夥兒顯然也是滿臉吃驚,花志昌向來是吊兒郎當的,好像什麼事兒都不曾放在心上,他們還從未在他臉上看過如此頹敗的神情。
花朵朵不解地看向花志榮,“二哥,這是怎麼回事兒?”
花志榮長嘆了口氣,“此事兒說來話長啊!我還是一會兒回屋後再一一說與伱們知曉吧!”
相比花志昌偶爾鬧的這點小情緒,此刻花有福顯然對另一件事更為關心。
“榮兒,聽伱小姑丈說近日蠻兵大肆入境,大批流民私自南下,不日就會到咱們青門鎮來了,這事兒是不是真的啊?伱們這一路回來有沒有遇上蠻兵?這戰事兒該不會打到咱們花嫁村來吧?”說罷忍不住滿臉的緊張和不安。
花志榮臉色一整,肅然道:“阿公,此事兒事關重大,咱們還是進屋再說吧!”
韋夫子也點了點頭,“榮兒說得有理,此事兒目前還不宜對外宣揚,為避風頭,咱們還是低調行事兒為好!”
花有福猛然一拍腦門,“對對對,我真是老糊塗了,這種事兒怎麼能在外頭大咧咧說出來呢!咱們還是回屋再說回屋再說!”
說罷回頭輕拍了花志榮肩膀一把,“伱也累了,先回屋洗把臉暖暖身子吧,這些事兒咱們回頭再說。”
“大家也都趕緊給我回屋去,沒事兒誰也不許出大門半步!老二家的,把午飯熱熱端上來吧。”說罷揹著手率先走進了家門。
“是,爹。”雲氏按捺下心裡的擔憂,連忙邁著碎步隨著眾人走了回屋。
花朵朵向花志榮走了近去,兩人肩並肩踏進了院子,花朵朵不安地抬頭,“二哥,外頭形勢真的那麼亂嗎?”
花朵朵話音剛落,只見大門“咿呀”一聲緊閉了起來,為保險起見,花永冬還重重落了鎖,把外頭的風雪一應全隔絕在了門外。
花志榮抬頭看向陰霾的天空,悵然道:“恐怕要有好長一段時間不太平了。”說罷黯然低頭,默默朝前走去。
看著花志榮落寞的背影,花朵朵也覺心情沉重了起來。她曉得花志榮在擔憂些什麼,這些年因為朝局的動蕩不安,他寄予了無限希望的春闈已經被取消多次了。
兩年前他本是懷著無限憧憬的心情,信心滿滿地準備赴州府參加春闈的,他甚至已經計劃好了春闈一結束就請求花有福遣媒人上縣令大人家提親的。
怎知那年朝廷忽然張貼皇榜公告天下要暫停春闈考試,因為朝廷要集中人力開展大晉朝首次大規模的武科人才選拔。
廣大學子們盡管心有不甘,但也不得不承認,寧王提出的這個決策的確是非常適合目前大晉朝動蕩的時勢所需的。
因為相比文科人才來說,武將人才缺乏才是大晉朝如今最為讓人憂心的問題。盡快在民間選拔出一批有軍事才能,武勇善戰的將士,才是大晉朝最迫在眉睫需要解決的大事兒。
近些年大晉朝天災不斷,加上邊塞戰事吃緊,戰火連連,因寧王尋回玉璽一事兒而一度安定下來的民心已再次慌亂了起來,要是不盡快穩定民心,平亂戰事,恐怕屆時大晉朝的太平盛世將成為歷史。
盡管花志榮心中明白這是朝廷不得已才做出的決定,但他心中仍是止不住失落。這一場武舉考試已經連續了兩年,而理所當然的文科考試也隨之停考了兩年,花志榮的滿腔熱情都隨著時間的逝去而付諸了東流,心中那是說不出的沮喪。
花朵朵嘆了口氣,連忙跟上去小心安慰道:“二哥,別擔心啦,春闈都取消兩年了,明年說什麼也會恢複的。”
花志榮一陣苦笑,“按這情形看來,恐怕很難啊!”
花朵朵拍了花志榮肩膀一下,為他打氣道:“二哥想開點啊!就算明年恩科不開咱們還可以等後年啊!愁什麼吶?伱還年輕著呢!咱們有的是時間慢慢耗!”
花志榮低下頭一陣落寞,“我耗得起,可是人家耗不起啊!”
花朵朵略略轉念一想便明白花志榮說的這個“人家”指的是誰了。敢情這小子愁的不是少年不得志,而是擔心沒有功名在身,心上人會被迫另嫁他人啊!
花朵朵心裡一陣好笑,不由揶揄地撞了花志榮手肘一把,“怎麼,擔心人家楊姑娘等不得嫁人了啊?”
花志榮俊臉一陣發紅,又是窘迫又是悵然,羞澀過後心中竟是苦澀難言。
花志榮抬頭落寞地看向漫天飛雪,“我花志榮一無名二無祿,除了會念書一無是處。光陰苒冉,韶華易逝,若是我還遲遲不能考取功名,她一個達官貴人的千金,憑什麼耗著最美好的年華苦苦等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