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花志榮也不由看痴了去,他喃喃地念道:“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望相似……”
花志榮唸完不由惆悵地看向窗外,眉宇間竟也籠上了一層憂鬱的神色。
花朵朵正想往前去窺伺一下花志榮的心事,卻被老頭子一把拍在了肩膀上,生生止住了她想要八卦一番的心思。
老頭子此刻正眼睛發亮地盯著花朵朵,興奮地嚷嚷道:“好你個扮豬吃老虎的臭小子!想不到你才是那真人不露相的大才子啊!哼,那所謂妙-筆生花的金科狀元,跟你這詩作比起來,還真是連給你提鞋都不配!你這才叫作筆落驚風雨,詩成泣鬼神啊!”
花朵朵不由嘴角一陣抽抽,話說,這句詩不是杜老爺子拿來形容李大才子的嗎?咋這基情四射的話兒今兒反倒被你這老爺子用在我身上了啊?咱可是盜版的,咱可受不起這這頂高帽啊!
看著眼前這七旬老人一臉愛才的神情,花朵朵不由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我說老爺子,我可沒有那啥的傾向啊!拜託您老人家能不能別再拿這基情四射的眼神瞅著人家了啊!怪寒磣人的!
再說了,我可是女的啊!您有點眼色行不行啊!再老眼昏花也不能把我一國色天香的弱女子看成是美男子去啊!
正在花朵朵心驚膽戰間,老頭子神情激動地朝花朵朵走近了一步,“小子,告訴我,你師從何人啊?”
花朵朵嚇得退了一大步,結結巴巴地回道:“回……回老,,,,…老前輩,晚……晚輩沒有師傅……”
“什麼?你沒有師傅?”老頭子一臉的難以置信,“莫非你這一身的才學竟是與生俱來?那你究竟是有多聰慧啊!”
他不由仰天長嘆,“想我老頭子自詡才學過人,如今才發現原來這世間還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
他嘆息完又忽然轉過頭,目光炯炯地看向花朵朵,“小子,既然你沒有師傅,那可有意願拜我老頭子為師?”
花朵朵正待回答,卻聽到“咚”的一聲,牆後的裡間傳來一陣重物落地的聲音。花朵朵不由一陣側目,訝異地看向銀發老頭。
老頭子像沒有聽到般,壓根兒不作理會,他緊緊地盯著花朵朵,目光亮得嚇人,“小子,老頭子我雖然沒啥大本事兒,但一手字畫還是拿得出去見人的。我看你這字寫得好歸好,但還遠遠不成風骨!你若是願拜在老頭子門下,我保證不出三年,整個大晉國無人能出你其右!”
花朵朵撇了撇嘴,絲毫不動心,她嘀咕道:“我又不靠一手字吃飯,字寫得再好能有啥用?能換銀子麼?我與其拜在你門下,辛辛苦苦地學習練字,還不如自由自在在外頭賺銀子來得快活呢!”
老頭子氣得鬍子一抖,“渾說!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你空有一腔才學,怎麼能這麼沒追求?銀子除了一身銅臭味,能有啥好?”
花朵朵翻了翻白眼,氣憤道:“你們這些自詡清高的臭書生有什麼資格說銀子骯髒?我問你,你要是沒有官祿沒有銀子,你能這麼悠閑自在地在這兒寫字畫畫麼?你要是像外頭那些吃不飽穿不暖的窮苦人家一樣,天天為著一日三餐犯難愁苦,你還能不為五鬥米折腰麼?”
花朵朵越說越氣,不由一掌拍在案幾上,與銀發老頭大眼瞪起小眼來,她兩輩子最恨就是聽到那些存摺後面有無數個零的二世祖,自詡清高地說錢有多麼多麼的骯髒,他有多麼多麼地瞧不起那些每日為了幾個臭錢不停忙忙碌碌的人們了。
她每次聽到這些話兒都忍不住想往他們臉上狠狠地抽上幾扇子,丫的你要是嫌錢髒有本事兒你把名下所有的錢都捐了!
沒有挨過窮苦的人,有什麼資格嘲笑別人為了生活而汲汲營營?他們至少是為了生活在努力地奮鬥著,而你們呢?每天過著行屍走肉般生活的你們,連人生該往哪裡走都分不清楚,有什麼資格指責別人的人生?
“我告訴你!天底下最骯髒的不是銀子,是人心!”花朵朵拿手指狠狠地戳在老頭子心窩上。
老頭子一陣怔怔,他呆呆地看著花朵朵,一時說不出話來。
花朵朵傾上身去,狠狠地逼視著銀發老頭,“我問你,銀子它怎麼就骯髒了?它殺人了麼?它放火了嗎?它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兒了?你們憑什麼把這些惡名都按在銀子頭上?在普通老百姓眼裡,銀子永遠都是好東西!只有你們這些抱著金山銀山卻心懷叵測的人,才冠冕堂皇地高呼什麼萬般皆下品!”
“朵兒,不得無禮!”花志榮嚇得一把將花朵朵扯到身後。
他“撲通”一聲跪倒在銀發老頭跟前,誠惶誠恐道:“先生,愚弟生性頑劣,並非有心沖撞先生,請先生恕罪!都是學生不好,學生身為兄長,沒有盡好管教兄弟的本分,讓他目無尊長,沖撞了先生,請先生責罰!”
花志榮說完忙恭敬地在地上磕起頭來,聲聲敲擊地板的聲音撞進花朵朵心裡,讓她瞬間清醒了過來。
她不由暗呼糟糕,慘了慘了!這下壞事了!咱這算是直接開罪了校長大人麼?糟了!這古怪的老頭子該不會一氣之下將二哥也一併掃地出門了吧?
就算二哥能在書院裡呆下去,但咱們得罪了書院的最高領導人,日後二哥在書院裡的日子恐怕也不會好過吧?
花朵朵這會兒真是連抽自個兒幾巴掌的心思都有了,都是自個兒這沖動易怒的臭性子壞事兒啊!二哥好不容易才考進了書院,這下可怎生是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