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點於心不忍,宮厚收了視線,轉過身子,默默瞧著遠處的青山。畢竟他的目的是讓潘金金心甘情願圓房,而不是嚇破她的膽,給她一點思考的時間。
他側過身子,寬大的衣袖便垂了下來,隨後又被收攏在身後。
他負手而立,衣衫在風中微微擺動。
這氣度,這皮囊,就是潘金金也不得不承認當屬上乘,難怪會有那麼多女人為他爭風吃醋。他既能一步虜獲一個女人,為什麼還要糾纏他?
等等……潘金金腦中突然閃過一道亮光,她連忙將它抓住,一步虜獲一個女人,他豈不是也是靠著那些女人上位?而他起步的第一個女人是誰?是她!
是了,她怎麼忘了?此時的她是潘家的嫡系傳人,未來的潘家家主,集萬千寵愛於一身,背後站著潘雲林三大家族,誰敢惹她?娶到她不但好處多,地位上升更快。上輩子宮厚和她成親後,才獲得了進蒲雲秘境的資格,才被天玄宗高看一眼,成為最年輕的長老,從此青雲直上。宮厚雖然重生了,可現在仍然是那個默默無名的窮小子,他要想重新爬上去,最快最省力的法子當然是走老路。
潘金金幾乎一念間想到此處,在心裡激靈靈地打了個冷戰。
這時卻聽宮厚道:“潘姑娘,你記起我來沒有?咱們可是拜過天地的。”
潘金金本能就要否認,但話到嘴邊被她忍住了。重生伊始就遇到宮厚,使她一直處在前世的陰影裡,而忽略了此時她的境況與前世截然不同,明顯她強而宮厚弱,在他沒有所成之前是不會輕易動她的。既然如此,一味否認反而無濟於事,先首先搞清楚他想幹什麼再伺機而動。
宮厚見她默不作聲,不由大感失望,就算他想跟潘金金把房圓了,也覺得老天給他安排的圓房物件就是茅坑裡的一塊石頭,臭硬臭硬的。可是為了飛升,他必須忍。就在這時,潘金金開口了。
“宮厚,你我既然都是重生之人,理應忘記凡塵往事,你又為何對我苦苦相逼?”潘金金一臉忍無可忍。
宮厚不覺怔然,先前跟潘金金一打照面,他就從她眼裡看出來了,但聽到她親口承認,卻又是一番滋味。
“就算再重生十次,你也是我老婆。”他不覺脫口而出,並不覺得這次情意綿綿劍起了多大作用,無非是把一次變成了十次。
潘金金愈發覺得自己推測成真,問道:“你到底想幹什麼?”
“當然是……”宮厚差點就脫口而出,幸而反應過來,暗中警告小綿給他老實點,心裡卻升起一股淡淡的不是滋味,畢竟綠帽子不是誰都能坦然受用的。
潘金金聽他開個頭,卻戛然而止,又等了一會兒,還不見他說話,不由向他看去。卻見他神情淡淡,一雙黑曜石似的眼睛盯著面前虛空,不知道在想什麼。
他的鼻樑又高又挺,潘金金看的有些不自在,正要收回視線,他卻忽地一動,一雙眼掃了過來。
“潘金金,你這輩子好生侍奉我,過去就一筆勾銷。”語氣尤帶一絲餘恨,卻很堅決。
五雷轟頂,果然如此。若非強行壓制,她要笑出淚來。侍奉?若是張梵梵、宋貞那些他號稱真愛,又自詡為他真愛的女人在此,不知會作何想?這個人,枉生了一張那麼好的皮囊,卻是世上最不堪之人。
幸虧她早有防備。
潘金金強迫自己迎著宮厚的視線,盯著他,望著她。她眼睛本來就又大又黑,加上一層水汽,霧氣濛濛的眸子看起來楚楚可憐。
別的潘金金可能沒有自信,但對於自己這張臉卻有幾分,要不宮厚那些女人會爭先恐後地想毀掉她的臉?而她的臉上,生的最好的就是這雙眼睛了,但她幾乎不曾用過這雙眼睛的魅力,不過此刻她卻極力的讓這雙眼睛充滿懊悔、不可思議、痛苦等各種情緒。
然,宮厚一無反應。
眼中的淚已經蓄積的裝不下了,潘金金心情不由跌落谷底,卻在低頭的剎那,手被人握住。
“寶寶,我們重新開始。”宮厚盡量平靜道,其實他內心翻江倒海,更何況,那叫小綿的劍在他識海裡到處亂躥,搞的他整個識海都變成了紅色。
流光一閃,潘金金身上的鮫筋不見了。
潘金金心頭一喜,卻不敢表現出來,只是仰著頭去看宮厚。
宮厚卻將臉轉到了一旁。
潘金金不由一怔,暗暗懷疑剛才只是自己的錯覺,她正垂著頭,卻感覺頭頂被人拍了一下。一抬頭,看見宮厚正把手拿了下來。
潘金金暗帶吃驚地看宮厚,宮厚卻將臉再度扭到一旁:“我們回去吧。”
宮厚聲音平靜,背在身後的手卻緊緊攥著,她的頭發,鴉羽一樣柔軟。
“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