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面一度幾乎失控了,徐新明被摁在地上動彈不得,他的一雙兒女被丁曉峰幾個嘴巴子抽得暈頭轉向,人也老實了。此刻丁曉峰的情緒處於崩潰瘋狂狀態,長年積壓的怒火和怨氣一股腦發洩出來,不斷地揮舞鐵鍁填土,做出一副非得把丁曉麗活埋的架勢。
丁曉麗嚇得魂飛魄散,她看到丁曉峰瘋狂的眼神,那種不死不休的表情,內心驚恐到了極點。這一刻,丁曉麗才意識到自己徹底激怒了丁曉峰,自己骯髒的心思被人看穿,生出了幾分悔意。
一直以來,丁曉麗仗著自己比丁曉峰早出生幾年,多少有些有恃無恐。哪怕上次被丁曉峰帶人打到家裡,差點就將她一家幾口人滅門,她也認為丁曉峰只是做做樣子,虛張聲勢。可是這一次不同了,丁曉峰徹底瘋魔了,他什麼都不顧慮了,兩個人形成了不死不休的僵局。
這種場面,能控制丁曉峰發瘋,恢復冷靜的只有一個人,那就是李小舟。軍刀和寶軍將目光投向李小舟,他們知道丁曉峰是虛張聲勢,故意嚇唬丁曉麗,可是誰也不敢保證他在盛怒之下控制不住自己,真的把這一家子都活埋了。
李小舟心裡也很生氣,她見過無恥的,確實第一次見到丁曉麗這一家子這麼無恥的,什麼都想要,可什麼都不想付出,佔便宜還沒夠了。這樣的人,就是要讓他們吃點苦頭,不然總以為別人都是任人擺佈的傀儡。
可是戲做過頭了就難以收場,她遲疑了一會兒,走上前拉住丁曉峰的胳膊,看著他搖了搖頭,低聲勸阻道:“好了,差不多了。為了這樣的人,傷心憤怒都不值得。”
“這個畜生,根本不是人,沒有一丁點廉恥心。佔便宜還沒夠了,得寸進尺,你以為我是可以被你控制的嗎?你是個什麼玩意,不過是一坨屎,還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丁曉麗,你家裡沒鏡子嗎,沒鏡子你撒泡尿照照自己,看看你是個什麼貨色。”
丁曉峰盛怒未消,心裡一股鬼火亂竄,但李小舟還是讓他平靜了許多。此前他一直極力控制自己的情緒,可丁曉麗就是有這個本事,幾句話就能把丁曉峰的火徹底拱起來。
這世上有一種人,屁本事沒有,但卻有一種特殊才能,特別能拱火,特別能抬槓,特別能添亂。這大概是祖傳的本事,祖傳的窩囊無能,祖傳的下賤無恥,祖傳的拱火抬槓。幹啥啥不成,吃啥啥沒夠,每次抬槓比賽都能拿到第一名。
“二狗,二狗,你差不多可以了吧。宅基地我們不要了,房子也是你的,我們不爭了行不行?”徐新明大喊道。
丁曉峰轉過身,扭頭盯著被摁在地上的徐新明冷笑道:“爭?你們有什麼資格爭。宅基地是丁家的,房子是我出錢蓋的,你們有什麼臉面跑過來要房子要地皮?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你們這麼不要臉。這房子就算是炸掉,宅基地退還給村裡,也不可能讓你們拿走轉賣。你徐新明佔盡了便宜,得了便宜你還跑來賣乖,就這麼點家底,你們也要倒騰到自己家裡去,就不怕天打雷劈嗎?”
“憑什麼沒我的份,我也是這個家裡的姑娘,房產宅基地也有我一半。你不是看不上,永遠都不回丁家溝了嗎,還惦記宅基地幹什麼?”丁曉麗死不悔改,繼續嘴硬。
丁曉峰頭髮都要炸起來了,一轉身一個健步跳進了坑裡,抓住丁曉麗的頭髮又是幾個大嘴巴子。
“曉麗,孩他媽,你能別說話了嗎?我真服了你這張嘴,原本我們就理虧,你非要爭個長短,論個輸贏,是非要把我們一家四口都毀在你孃家祖墳地裡嗎?”
徐新明都快瘋了,這個女人雖然偏心的是自己家,可是這些話是不能當眾說出口的。有些事心裡想想沒問題,可真說出口那就另當別論了。
墳頭上鬧成這個樣子,作為丁家溝村支書的丁成章聽到訊息,不得不一路飛奔趕來了。聽了圍觀人群簡單對事發經過的描述,丁成章大概也明白為啥會搞得這麼僵。他心裡唾棄丁曉麗,可是要解決問題,總需要一碗水端平。
“曉麗,你就少說幾句行不行。現在我做主了,宅基地和房子你就別惦記了,宅基地國家不允許轉讓,你的戶口也不在丁家溝,沒有資格繼承。我真的不明白,這破房子你也惦記,你到底想幹什麼?嫁出去的閨女,你還能回來住嗎?”丁成章站在丁曉麗和丁曉峰對面義正辭嚴說道。
作為村支書,丁成章這句話無異於最終宣判,丁曉麗的美夢破滅,一時間居然有種萬念俱灰的感覺。她傻愣愣地看著丁成章,身上的疼痛也忘記了,過了好半天才囁嚅道:“成章叔,憑什麼,憑什麼啊。我不服氣,不服。”
“這不是你服不服的問題,天底下就沒有這個道理,嫁出去的女兒跑回來搶奪宅基地和房產的。你不僅沒這個資格,蓋房子的時候你又沒出錢沒出力,還偷走了你爹媽蓋房子的錢,拿回去給你自己家翻蓋新房。你是哪裡來的臉跑來要宅基地的?”
丁成章總算說了一句公道話,無論作為村支書,還是作為丁家人,他的立場自然是站在姓丁的這一邊的,不可能幫著外姓人來對付自己人。他真要那麼做了,在這個地方的威望也就大打折扣了。
“曉麗,你就別說了,算我求你了。這房子咱不要了,不要了。今天算是把人徹底丟到姥姥家了,打官司的錢我想辦法去借,行不行。”徐新明大喊道。
丁曉麗總算是消停了,閉上嘴巴不吭聲了。丁曉峰的氣也消得差不多了,扔開丁曉麗,從坑裡跳了出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不再理會丁曉麗一家子,拿起燒紙點燃紙錢,將香燭扔進去,衝著墳頭鞠了三個躬,然後轉身離開墳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