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丁曉峰和劉宏軍沒想到的是,牛頭馬面這兩個貨還真是海量,特別能喝酒,特別能戰鬥。兩瓶沱牌大麴,丁曉峰和劉宏軍兩個人加起來只喝了半瓶,剩下一瓶半都被這兩個貨幹光了。喝完他們還意猶未盡,牛五福醉醺醺的鬧著還要出去買一瓶回來喝。
這兩個人家鄉所在的地方正好在河西走廊上,那些地方雖然地處荒僻,冬季氣候寒冷,因而酒風盛行,民風彪悍。從那個地方出來的男男女女基本都能喝酒,因此有著河西酒廊的美譽。河西酒廊招待客人的習俗簡單粗暴,有了來客非要讓你豎著進來,橫著出去,不喝多不算喝好,所以大部分的人從小就練就了好酒量。
丁曉峰趕緊把他攔住了,沱牌大麴這種劣質酒喝起來實在難以下嚥,特別辣嗓子,所以他和劉宏軍才喝的少。丁曉峰自己出去,到學院的超市裡買了一瓶瀘州老窖,又買了幾根鴨脖子和雞爪子回到宿舍,開啟酒瓶陪他們一起喝。
好酒喝起來感覺就舒服多了,丁曉峰和劉宏軍吃著鴨脖子雞爪子,喝著瀘州老窖,眼睜睜看著牛五福和馬臨門兩個人終於不勝酒力,癱倒在鋪位上睡著了。
這兩個貨睡了之後,就剩下丁曉峰和劉宏軍了,兩個人相視一笑,將剩下的瀘州老窖,還有鴨脖子雞爪子分著喝完吃完。劉宏軍去洗漱間洗了澡,刷了牙回到宿舍,看到丁曉峰穿上皮鞋卻準備離開了。
“怎麼,你晚上不住校,還要回去呀。”劉宏軍擦著身上的水珠問道。
丁曉峰放心不下古老爺子,總是擔心姜維和姜悅這兩家人狗急跳牆,做出對古老爺子不利的事情來,所以晚上不敢踏實住在學校,解釋道:“最近家裡遇到點事,我晚上得回家住。不是我不想住校,其實我還想重溫一下集體生活,可是暫時還有更重要的事。”
“哦,這樣,那你路上回去小心點。對了,明天發軍訓服,新生要軍訓呢,你得早點返校,要不趕不上了。”劉宏軍叮囑道。
丁曉峰笑了笑,不置可否,擺擺手出去了。如果可以的話,他也不反對參加軍訓。可是自己現在哪裡有那麼多的時間和精力啊,趁現在軍訓沒有課業,他才有時間騰出手解決一些瑣碎問題。等開始開課的時候,每天都要到校上課,時間就更緊張了。
打了一輛計程車,丁曉峰迴了古家老宅。到老宅門口的時候,已經夜裡十一點半了,古家的大門鎖上了。沒辦法,只能再次翻牆進去。
剛一落地,一條黑影就朝丁曉峰躥了過來,一下子撲進了他的懷裡,親熱得不行。
狼牙早早就聽到了丁曉峰的腳步聲,本來等著他從大門進來,沒想到這個主人有翻牆的愛好,動不動就翻牆入戶。
“狼牙,今天沒人上門找事吧?”丁曉峰摸著狼牙的狗頭問道。
狼牙汪汪了兩聲,表示一切正常。丁曉峰滿意地點點頭,邁步往自己的屋子走了過去。
“是曉峰吧,你小子又翻牆進門。我還沒睡呢,過來堂屋聊一會兒。”古老爺子聽到動靜,在他的堂屋裡大聲喊道。
丁曉峰原本是不想打擾老人家休息的,可是人老了覺少,打盹的時候多,真正躺在炕上卻又睡不了幾個小時,每天半夜就起床了。大概是人老了,潛意識裡知道自己時日無多,睡覺對老年人來說都成了奢侈品,能少睡就少睡一會兒。
“怎麼了義父,這麼晚還沒休息,睡不著嗎?”丁曉峰推開門走進來,在炕沿上坐下來。
古老爺子坐起身,斜靠著牆壁,點燃自己的菸斗抽了一口煙,苦笑著說道:“不是睡不著,是睡醒了。晚上吃完飯我就睡了,睡了兩三個小時就醒來,再也睡不著了。哎,人老了,上了歲數,剩下的時日無多,不敢像你們年輕人那樣浪費了。”
“依我看,你就是個天生的勞碌命,享不了清福。那我就給你找點事做,北郊的廚師培訓學校你還得經常去檢查衛生環境,沒事了還可以把你的書攤擺出去,不為賺錢,就為有點事做。對了,大山公益基金很快就能註冊辦理下來,民政廳很支援。姜叔的房子很快就可以過戶了,等到資金打進賬戶裡,我們就可以啟動公益基金了,到時候真要忙起來,你怕是連想睡覺都沒時間。”丁曉峰說道。
古老爺子點點頭,說道:“我也是這麼想的,大山這一走,這些日子我才感覺到整個院子一下子空寂起來。老夥計啊,陪我走了快五十年了,他突然走了,我是哪哪都不得勁了。”
“這不還有我嘛,我會陪著你老的。還有,姜維和姜悅在距離這裡不足一公里的地方預定了半個月的酒店,看樣子這場官司是免不了啦。不過我們手裡有姜叔的遺囑,打官司他們是打不贏的。我跟小舟商量過了,覺得打官司是好事,可以幫我們大山公益基金做宣傳炒作,還可以吸收社會捐款。他們兩個人的做法,走到哪裡都說不過去,不僅法理上不支援,輿論上也會譴責批判他們的。”丁曉峰說道。
古老爺子笑了笑,笑得雲淡風輕,說道:“既然這樣,那就打吧。我沒想到,都快死的人了,臨死之前居然還能攤上官司。這兩個孽障,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既不明理,也不懂法,真是白瞎了。”
可不就是白瞎了嘛,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想的,會認為法院和民意都會支援他們。如此看來,這個上大學讀書還是要看什麼人讀,有的人讀再多都書都沒積極作用,只有反作用。根本立場錯了,知識越多越反動。
“既然你睡不著,那我陪你小喝一點,今晚就在你房裡陪你睡了。我去廚房炒兩個菜給您下酒,你這有酒嗎?沒酒的話我出去買回來。”丁曉峰說道。
古老爺子像個孩子一樣得意地笑了起來,手舞足蹈地說道:“有有有,我這裡什麼都可以沒有,唯獨菸酒不能沒有。老薑這一走,再沒有菸酒作陪,我都不知道怎麼活了。你快去炒菜,我去酒窖裡拿酒。”
丁曉峰其實酒早就喝夠了,回來就想睡覺,但看到古老爺子像個看到玩具的小孩子一樣開心,興高采烈開啟院子裡的大燈和酒窖裡的燈去拿酒了,怎麼能忍心不陪他喝點,轉身走出堂屋,去廚房炒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