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知了軍刀之後,丁曉峰就跟老管家一邊喝著早茶,一邊耐心等待著那兩個殺手。他們相信,這兩個人會來得很快,他們大老遠過來,只是衝著錢來的,幹一票拿到錢走人,沒有必要耽擱時間。
九點半左右的時候,包房門口傳來敲門聲,丁曉峰與老管家對視一眼,互相點點頭。老管家直起腰,一隻手拄著柺杖,一隻手端著茶杯喝茶,丁曉峰起身走到門口,拉開門,看到門口站著兩名人高馬大面板黝黑的年輕人。
這兩個人從五官和氣質都很符合殺手的特徵,長相粗獷,有一種荒蠻的氣息,明顯與漢族人給人的第一印象不太一樣。沒錯了,看來軍刀真的沒找錯人,這些人似乎天生就是幹這一行的,老天爺給他們端的就是這個飯碗。
“你們好,是田七和康巴吧。”雖然已經有了判斷,丁曉峰還是問了一句。
這兩個人點點頭,面無表情,神情十分的冷峻。這種氣質和風格丁曉峰很喜歡,一看就是做事幹脆利落的漢子,幹活兒絕不拖泥帶水。
“請進來吧。”丁曉峰讓開身子,讓兩個人進了包房。
兩個人走進包房,暗中觀察一番,然後目光落在老管家的臉上。老管家也是大風大浪過來的人,雖然比不過古老爺子,但是長年的歷練讓他身上也油然散發出不怒而威的氣息。這種氣質是模仿不來的,從骨子裡散發出的自信從容,是時間寶貴的積累。
“兩位,請坐。想吃點什麼,隨便點,到了這裡就是自己人,不必客氣。”老管家指了指對面的兩把椅子,淡定從容地說道。
田七和康巴是少數族裔,沒有漢族人那麼多的陳規陋習,簡單豪放。既然主人讓坐,他們就不客氣,坐下來端起茶壺,先自己給自己斟滿兩杯茶,喝了一口後拿起選單,開始點菜。
丁曉峰扮演老管家的馬仔,這個時候連坐的資格都沒有了,只能束手在老管家身後站著。等兩人點好菜,他拿著選單走到門口,叫來服務員上菜,重新回到老管家身後站好。
喝了幾杯茶,田七和康巴點多菜也上桌了,兩個人抓起筷子開吃,一點都不客氣。吃飯的時候,兩人均是一言不發,只等僱主開口。
“兩位,叫你們不遠千里而來,是有件事需要你們幫忙。事情大概中間人已經給你們介紹過了,我就不多說了。我要的是結果,價錢你們開,我絕不還價。”老管家說道。
田七從碗裡抬起眼皮,看了眼老管家,又瞟了丁曉峰一眼,點點頭說道:“一條胳膊一條腿,下半輩子不能直立行走,要在輪椅上吃喝薩拉對吧?你把電話,住址,姓名,以及照片給我們。最多三天,你會得到滿意的結果。這樣的事,我們幹過太多,業務很熟悉了。”
“好,我會把詳情告訴你們,自己用腦子記下來,不要留下隻言片語,更不要有一個文字。價錢呢?說個數吧。”老管家問道。
他猶豫了很久,決定還是留下她的性命,讓她生不如死,這才是最狠辣的報復。讓一個人死太容易了,死了反而解脫了,生不如死才是最淒涼的。
“一條胳膊一萬,一條腿兩萬,加上我們來回的費用,總計四萬元。你們先支付一半費用,剩下一半等事成之後再給不遲。至於如何操作,你們不用幹涉,我們自有分寸。”田七說道。
老管家看了一眼丁曉峰,丁曉峰點點頭,從兜裡摸出兩萬元現金,扔在餐桌上,說道:“這是一半的佣金,你們來之前我已經支付了中間人五千,事成之後再給他一萬五,我們就兩清了,以後互不干涉,沒有必要就不要聯絡了。”
田七和康巴見這兩個都是爽快人,十分的滿意,拿起兩萬元現金掂量掂量,數都沒有數一下就踹進了兜裡。
“現在可以告訴我們詳細資訊了,我們吃完飯就開始踩點偵查。這種事其實沒有任何難度,只是當事人不願意出面罷了。對我們而言,這點事沒有任何挑戰性,只是混口飯吃罷了。”田七還有幾分遺憾,如果他們需要面對的是個高手,還讓人有點興奮與期待,只是對付一個老婆子,實在是拿著大炮打蚊子,屈才啊。
老管家開始口述,他知道的還真是不少,把張月蘭的情況摸得一清二楚,甚至還保留著她年輕和前幾年的照片。由此可見,當一個人恨透了一個人,也是能下功夫的。
所有的資訊都完成對接後,田七和康巴也都吃飽喝足了,起身告辭離開。兩人走後,除了面前留下的兩副餐具,像是從來沒有在這裡出現過。這樣做避免了一切相關的聯絡,即便案發,誰也查不到主謀是誰。除非,田七和康巴被抓住了,主動將老管家供出來。但他們連老管家的名字都不知道,就算是自首也很難說清楚,因為他們本身也沒有什麼實證可以舉證。
這個世界上,每天都在發生事故,每天都有人身亡,誰又能說得清哪個是天災,哪個是人禍呢?絕大部分人死了,除了自己的親人知情,對這個世界不會產生任何的影響,別人該幹什麼還幹什麼。
幾年之後,這個死去的人,連自己都親人都忘記了,就如同從來不曾在這個世界上存在過一樣。人命如螻蟻,死了就死了,塵歸塵土歸土,你絕對沒有你自己認為的那麼重要。
“好了,我們靜候佳音吧。在杭州了斷了這個因果,以後你就安心在江州待著養老。”丁曉峰坐下來,給自己斟滿一杯茶喝了一口。
老管家嘆了口氣,點點頭說道:“我這輩子不算成功,但也不能算完全失敗。可是家門不幸,實在是沒有顏面下地去見列祖列宗。也許是我上輩子造了什麼孽,才惹下這個因果。算了,就算是替天行道了,回去江州之後,就算是馬上死,立刻死,我也不留遺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