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秦升之後，丁曉峰十分的鬱悶，李小舟今天的表現可以說前半程無限出彩，後半程表現卻令人跌破眼鏡。如果都按照前半程她表現出來的素養，那可以說是完美，PERFECT，完全都可以獨當一面了。可是晚上見到秦升，當對方表示要有人情往來的跑腿費之後，她的表現就急轉直下，幼稚得像個傻子。
這是兩種極端，其實丁曉峰都不喜歡，或者這種極端容易讓人精神分裂。這世上哪裡有絕對完美的事情，完美女神雅典娜還斷臂呢。
打發走周睿和他表弟，丁曉峰把李小舟單獨留了下來。李小舟也是一臉鬱悶，氣鼓鼓的，彷彿很不服氣。
“走吧，李大小姐，我怕了你了行了吧。今天淨顧著招呼人了，其實我也沒吃什麼東西，咱們去夜市上去吃點烤串，喝點酒，我得跟你好好聊聊。你呀，一會兒聰明絕頂，一會兒又天真無邪，我都不知道怎麼給你下定義了。”丁曉峰叫來服務生買完單，對李小舟說道。
李小舟撅著嘴，氣鼓鼓地反問道：“你幹嗎這麼陰陽怪氣跟我說話，我做錯什麼了？剛才還跟我發那麼大的火，真是的，好心當成驢肝肺，以後再不幫你說話了。”
“說你是孩子脾氣，你還真是孩子脾氣。行行行，我不敢衝你發火，是我失態了，可以了吧？走了，去擼串，我知道你今天也沒吃飽，就當我犒勞你行了吧。”
丁曉峰實在是怕了這些嬌生慣養的千金小姐，一個個的都有小姐脾氣，他這個當老闆的還得讓著員工，到哪說理去。
“剛吃完又吃，你當我是豬啊，每天就是胡吃海塞的。”李小舟翻了個白眼，但還是跟在丁曉峰身後走出咖啡店，走到停車的位置用車鑰匙開啟車門，自己坐進駕駛室裡。
兩人驅車來到靜寧路夜市附近，找地方停好車，步行進入夜市。靜寧路夜市是江州的夜間美食一條街，類似於京城的簋街。整條夜市十分的繁榮，到了夜裡這裡食客雲集，人來人往，充滿了人間煙火氣，是饕餮之徒最嚮往的一個地方。
丁曉峰自己是做餐飲的，按理說嘴巴沒那麼饞，但是這裡的氛圍非常好，人多又熱鬧，天南海北的小吃應有盡有，種類極大豐富，味道也各不相同，酸甜苦辣鹹各種滋味應有盡有，因此他也會時不時來這裡吃吃喝喝。在這裡找個地方吃點東西，喝點小酒，夜晚很容易打發，感覺一天沒白活。
“你還經常來這裡啊，你說你一個廚子，嘴巴咋還那麼饞呢。”李小舟揶揄道。
丁曉峰笑而不語，兩人找了一家烤肉店，在店門口找了一張小桌子坐下來，隨便點了點羊蹄筋和烤串，還有毛豆，要了兩瓶啤酒，開啟後一邊擼串一邊喝酒。
“這叫情趣，懂不懂啊。到這裡坐坐，不是為了吃什麼，而是為了享受生活，消磨時間。你看，現在我跟你這麼漂亮的美女坐在夜市上吃烤串，喝啤酒，是不是就是一種享受呢？一個人活著，不能太乾巴了，總要有點精神情趣支撐。”丁曉峰一邊嚼著羊蹄筋，一邊說道。
李小舟也一點不客氣，自從酒肉上來後小嘴不停，叭叭吃著，她撕咬下一塊烤肉，喝了口啤酒，擦了擦嘴巴問道：“你今晚把我單獨留下來，是要給我上教育課吧。說吧丁老闆，我倒想聽聽你的歪理邪說。”
“歪理邪說？小舟，我就問你幾個問題，人是為自己而活，還是為他人而活？這個世界上有沒有人是活在真空裡，無慾無求，毫不利己，專門利人？”丁曉峰放下筷子，眼睛盯著李小舟問道。
李小舟想了想說道：“人當然是為了自己而活，為了別人活那該活成什麼樣子。自然沒有人是活在真空裡的，大家都是凡夫俗子，怎麼可能專門利人，還不利己。就算是聖賢，也要保證自己先生存，才有餘力幫助更多的人。動不動就為了別人去死，捨生取義那是假大空騙人的東西，這點常識我難道還不懂嗎？”
“既然你懂，那你為什麼對秦處長說的話反應那麼強烈？人家很真誠，沒有絲毫隱瞞，求人辦事難道不應該心存感謝嗎？公職部門的人也都是普通人，是人做出的努力都需要被認可，難道你要讓別人白忙一場嗎？退一步講，我們的目的是順利及時拿到辦學許可證，層層審批下來需要時間，為了縮短這段時間，我們願意付出代價，這跟加急費是一樣的道理，為什麼你就不能接受，還那麼牴觸呢？”丁曉峰問道。
李小舟撇撇嘴，不以為然地說道：“我就是不想慣他們這個伸手的毛病，本來就是他們職責之內的事，還要跑腿費，算怎麼回事？”
“沒錯，這是他們職權範圍之內的事情，可是為什麼周睿兩年都辦不下來？你想過沒有，原因究竟在哪裡？”丁曉峰問道。
李小舟不屑道：“也許他沒找對人唄，到處瞎跑，或者他的申請材料一直都押在什麼科室，別人沒有給他遞交上去。”
“所以說，閻王好惹，小鬼難纏。對於我來說，只要能拿到辦學許可證等資質，目的就達到了。為了達到這個目的，我願意承擔一些成本，這在我看來是經營成本的一部分。也許你覺得不合理，也不合規章制度，可這是長期養成的官僚主義習慣，我改變不了，我也無意改變這種現狀。所以我願意妥協，也接受這裡面的潛規則。只要事情能辦成，在合理的範圍內，這都是可以接受的。我們做人做事不能那麼刻板，得靈活一點，難道不是嗎？”丁曉峰苦口婆心，語重心長道。
李小舟不說話了，其實她自己也反思過了，自己的確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這個世界哪裡有那麼幹淨，人人都是趨利避害的，這是人的本能，誰能改變人性呢？再好的制度，也是需要人來執行的。制度是死的，人卻是活的，如果那麼死板，生搬硬套，的確什麼事都幹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