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滿面紅光屁顛屁顛跑來的劉富貴,丁曉峰忍不住啞然失笑,真是哪裡熱鬧往哪裡鑽。如今這些城中村的二流子不種地了,也無地可種,一個個平時除了遊手好閒,就是吃喝嫖賭。
人閒是非多,一個人整天閒著是很危險的事情,精神上窮極無聊,沒有寄託,也沒有目標,稍微有點志向的人都會心生恐懼。所以寶軍和劉富貴這些人也是一門心思想幹點事,當他們發現自己也有機會成為網紅,當明星成大腕之後,宛若黑暗裡看到一盞明燈,心裡是非常在乎的。
當然,目前他們這種精神狀態是很不錯的,丁曉峰也有意成全他們,畢竟這是個正當職業,總比他們以前那樣到處坑蒙拐騙收保護費強。但是丁曉峰也很擔心,這兩個人文化程度都偏低,為人輕浮,當他們真擁有了一定名氣,很容易就飄起來。不過膨脹那都是以後的事,暫且把作品拍出來,等以後他們真的飄了,再冷落他們一段時間,給他們降降溫就是了。
劉富貴一來,陸續又來了三四個二流子,這幾個人平時都是跟著寶軍混的,以前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敲詐威脅勒索附近的商戶,以及城中村的租客,同時還承接各種幫人平事的業務。自從嚴開啟始之後,他們中的一些人被抓進去勞教,寶軍也成了重點監控物件,上了警方的黑名單。
這一行當的飯不好吃了,寶軍等人迫不得已才從良了。現在這些人又跟著他們拍短劇,有時候他們自己也拍一些東西上傳,做主播蹭一點人氣。
一大群人坐在堂屋裡喝茶扯閒篇,說一些發生在村子裡的故事,雖然有吹牛的成分,但是也有部分真實,這些都是故事素材來源。丁曉峰聽進去不少,李小舟拿著筆記本也記了一些比較好玩的事情,下一部劇的劇情總算有了些眉目。
寶軍家中午可算是大出血了,他老婆買了一大堆食材回來,雞鴨魚肉應有盡有,還買了兩瓶一百多塊錢的好酒。她一個人忙不過來,還請了妯娌來家裡幫忙打下手。十幾個人吃飯,沒有個八菜一湯是不夠的。
丁曉峰心裡過意不去,進廚房讓兩個婆娘打下手,自己繫上圍裙主廚,一連串眼花繚亂的刀功,以及蒸煮油煎紅燒之後,麻利地弄了四個冷盤四個熱菜,最後出鍋的是一盆熱氣騰騰的酸辣肚絲湯,香味飄得滿院子都是。兩個家庭婦女在廚房忙了半輩子,卻是第一次見識到專業的廚子蒸炒,看得目瞪口呆,佩服得五體投地。
“丁老闆,真是看不出來,你還有這一手絕活哩。難怪寶軍說你家開的飯店生意特別好,每天都爆滿,這回我是信了。專業的廚子炒菜,跟我們就是不一樣,不服不行啊。”寶軍的老婆豎起大拇指誇讚道。
丁曉峰一邊往湯盆裡盛湯,一邊笑道:“這有什麼新鮮的,對開飯店的廚子來說,這是基本功,沒這兩下子還開什麼飯店。每個飯口都是上客的高峰期,客人一下單幾分鐘之內就要上菜,手腳不夠麻利咋能留住客人。職業廚師,不光要手腳麻利,手藝也要精道,熟能生巧,還不都是逼出來的。你要是在飯店裡炒兩個月菜,這手藝你也能鍛煉出來。”
“這倒是,誰還不是逼出來的。哎,丁老闆,你那飯店還招人嗎,要不把我倆招進去,做個幫廚,或者傳個菜洗個碗啥的。這一天到晚在家裡閒著,每天就是伺候一家老小三頓飯,又不賺錢,老是被人嫌棄,還不如出去打個工賺倆錢,自己兜裡有錢,誰的臉色都不用看。”寶軍媳婦的妯娌問道。
丁曉峰笑笑,說道:“現在不招人,等開分店的時候再說,到時候你們要有意,可以來試試。好了,這些菜都端出去吧,囉嗦了一早晨了,也該米西了。你們也一塊吃吧,餵飽肚子再說。”
“我們?我們就不上桌吃了,在廚房裡隨便吃一口算了。家裡請客,女人是不能上桌子的,這是我們這裡的老規矩。”寶軍媳婦說道,眼神裡流露出畏懼,還夾雜著一絲不滿。
丁曉峰拉下臉,不悅地說道:“你們忙乎了半天不能上桌吃,都緊著別人,這是什麼狗屁規矩。走,一塊吃,我最討厭這種陳規陋習,都什麼年月了,女人還不能上桌吃飯。”
“當家的會不高興的,他罵人可兇了。”寶軍媳婦眼神躲閃畏懼,顯然還是很怕寶軍的淫威。
丁曉峰摘掉圍裙,不怒而威道:“他敢!我們炒的菜,我就不信他吃完飯就罵娘,慣出來的毛病。走吧,跟我一塊上桌,我就不信他敢當著我的面逞能。”
兩個家庭婦女端著飯菜上桌,丁曉峰端了一盆酸辣肚絲湯放在餐桌正中間,寶軍媳婦負責擺放好碗筷。寶軍開啟酒瓶,拿出幾個酒杯,給每個人都斟滿酒,輪到李小舟時,他遲疑了一下,還是換上了飲料。
丁曉峰拉著寶軍媳婦和她的妯娌在桌上坐下來,兩個女人多少還是有些害怕,低眉順眼看了寶軍一眼。寶軍發現他媳婦和弟媳都在餐桌旁坐下來了,面露不悅之色。正想發作,與丁曉峰的目光在空中相遇,發現丁曉峰板著臉,眼睛也盯著他,意思是我讓她們坐下的,你有什麼不滿意的儘管衝我來。
“兩位嫂子忙碌了一早晨,坐下來大家一起好好吃頓飯,有問題嗎?”丁曉峰直言不諱道。
寶軍猶豫了一下,解釋道:“村裡的老規矩,家裡請客女人不能上桌的,這個……別因為這點事掃了大家的興。”
“你還知道不要掃興,那就別那麼多窮講究。這規矩早就該改改了,憑什麼婦女就不能上桌陪客。這都啥年月了,真是的。你要不想掃大家的興,那就痛痛快快吃菜喝酒,該幹嘛幹嘛。”丁曉峰說道,心裡為這些家庭婦女不忿。
寶軍其實也沒多想,更不願意掃興,笑了一下,端起酒杯說道:“既然丁老闆都這麼說了,那我還能說啥。來吧兄弟們,把酒杯端起來,大家一起喝下這杯酒,預祝我們的短劇大火,下一部如期開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