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曉峰自己在辦公室枯坐了一會兒,平復了情緒,看了看天色不早了,也該找個地方吃飯了。
一個人吃飯太寂寞,味同嚼蠟,丁曉峰摸出手機,想了想撥通了徐巖的電話。把他和導演約出來,聊聊這個劇的後期製作。不管怎麼說,作為投資出品方,丁曉峰也應該請他們吃頓飯,表示表示心意。
系列短劇殺青了,他們現在要趕工把後期剪輯配樂什麼的處理好。徐巖等人雖然算不上頂尖人才,但好歹也是專業人士,有自己的專業自尊心。他們拿出來的東西起碼要質量上過關,不能太低階了,那樣會讓人覺得很不專業,起點太低了。
電話打通後,丁曉峰通知徐巖,帶著導演和拍劇的工作人員,一起到食神飯店分店吃頓便飯。
對此,徐巖等人自然是求之不得,欣然前往。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也算是對他們認真工作的認可。
殺青的時候丁曉峰不在江州,沒辦法表示心意,俞飛鴻這個二掌櫃的更是沒當回事,估摸著他們嘴上不說,心裡也不舒服。現在丁曉峰迴來了,彌補一下,就當是安撫他們的情緒了。
這大概就是人情世故,一個人能為他人考慮,站在別人的立場上思考問題,打交道就容易一些。但是在不少人眼裡,丁曉峰這個人無情無義,心狠手辣,不懂人情世故。
但是對丁曉峰而言,這是蠢人理解的人情世故,是一種強盜理論,更是一種沒原則沒底線的爛好人。所謂爛好人就是誰都可以欺負,誰都可以佔你的便宜,而你卻不能反抗,不能質疑,因為你是好人嘛。好人多受點委屈,受點欺辱也是應該的。
持有這種理論的人,本質上其實是希望奴役別人。他們之強調自己的身份,用身份去強姦別人的意志,還不能反抗,不能吭聲。
打電話給分店的領班,讓她給自己預留一個小房間。從青木公司出來,丁曉峰打了一輛計程車回了分店。雖然他拿到了駕照,家裡也有好幾輛車代步,但是經常要喝酒,開車實在是不方便,索效能不開就不開了。
到了分店,正好碰到徐巖他們從計程車裡下來。一行四個人,徐巖本人帶著導演、負責影視後期剪輯的一個小夥子,以及那個女演員張玲。看到這個女人,丁曉峰心裡打了個激靈。這女人更不是一個省油的燈,為了成名搏上位,她也是沒誰了,什麼都豁得出去。
“喲,這麼巧,剛好在樓下碰頭。”丁曉峰從車裡下來,笑著跟四個人打招呼。
徐巖笑道:“是啊,這就是緣分嘛。老闆請吃飯,哪裡敢不來,我們放下手頭的工作就趕來了。食神飯店這個招牌的確是夠氣派的,別說在江州,敢自稱食神的也沒幾個。”
“名字只是個招牌,隨便叫什麼都可以。狗不理包子不也馳名中外嗎,我這飯店叫二狗飯莊也一樣有人來,只是人家狗不理是中華老字號,認可度高。我要真敢叫二狗飯莊,來這裡吃飯的大概就沒幾個有錢人了,人家會覺得這是間大排檔。走吧,進去了我們邊吃邊聊。前段時間大家拍戲辛苦了,今晚好好跟哥幾個喝兩杯,放鬆放鬆。”
丁曉峰拍著徐巖和導演的肩膀,引領著四個人走進飯店。飯店的人看到老闆歸來,跟人談笑風生的,心裡忽然感覺踏實了很多,也許這一次風浪有驚無險,渡劫成功了。人心惶惶的時候,的確需要一根定海神針,起到安神醒腦穩定軍心的作用。
這一回丁曉峰倒不是有意識要這麼做,而是覺得這邊裝潢高階,請徐巖等人吃頓飯也顯得上檔次,無意間卻起到了積極作用。
進了包房,丁曉峰將選單遞給徐巖,任由讓他們自己點菜。點完菜,丁曉峰又徵求他們的意見,喝什麼酒,是喝五糧液還是茅臺。
“不不不,不用喝這麼貴的酒,一瓶酒就小一千。喝點普通的,價位在一兩百塊錢的就行了,我們吃喝沒那麼挑剔的。”
徐巖趕忙阻止,五個人一頓飯吃掉幾千塊錢,那太奢侈了。自己還沒能證明自己的才能,拍出來的作品還不好判斷能不能火爆,就喝這麼好的酒,受之有愧。
其實丁曉峰也是故意這麼問的,五糧液和茅臺他也請得起,但如果他們果然接著了,那就證明這幾個人品質有瑕疵。無功不受祿,自己真的替老闆賺到錢了,喝茅臺喝五糧液都沒得說,現在只是花錢出去,什麼都沒看到呢,就惦記著居功自傲,這人就過於輕浮淺薄了。
“那好,咱們就喝瀘州老窖。這酒不錯,喝著很綿軟,喝多了也不上頭。”等四個人點完菜,丁曉峰把選單遞給服務員,吩咐道:“去櫃檯上拿兩瓶瀘州老窖。今晚這頓飯算在我的賬上,月底從我的工資里扣。”
服務員應了一聲,拿著選單出去了。
“丁總,你是老闆,在你自己店裡吃飯也要買單呀?”張玲不解地問道,哪裡有老闆在自己店裡吃飯買單的道理。
丁曉峰苦笑著解釋:“天下哪裡有白吃的飯菜,這個飯店我雖然是老闆,可是股東不止我一個人,我多吃多佔,就等於別人少吃少拿了。只要是生意,都要講究成本和利潤,除去所有的開銷花費,剩餘的才是利潤。利潤是股東主要收益和員工的獎金來源,沒有利潤的話,像這樣的店,只要兩三個月就得倒閉,關門大吉。”
“那你們算得可真夠清楚的,真的做到了親兄弟明算賬。這樣蠻好,佩服。”張玲拱手說道。
她嘴上說是佩服,其實心裡多少有些不舒服,這賬也算得太精細了,沒有一點人情味。
“張玲,這你就真不懂了。親兄弟本來就應該明算賬,越清楚越好,這樣大家心裡都沒疙瘩。如果都是一筆糊塗賬,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最後是要反目成仇的。人嘛,誰不是為了自己,所謂的大公無私其實根本就是扯淡,慷他人之慨罷了。真輪到自己吃虧付出時,我看沒有一個人是樂意的。”徐巖教育道,透過這件事,他反而更加信服丁曉峰的經營理念,誰都別虧欠誰的,這樣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