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真擔心,幾天沒見付銘軒,又忽然看到將軍府裡派出去那麼多精銳府兵,根本不敢想象,大哥如今到底是個什麼處境。
人的想象力是很豐富的,而且還是在這種情況下,對所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她要是真在這兒等著,只會往最壞的方面想。
月娘急紅了眼睛,“你讓開。”
謝白麵色仍是十分蒼白,可他仍是露出一個溫潤謙和的笑容來,“月娘,乖,不要給我們添亂。”
他伸手在她頭頂摸了兩像,動作親暱自然,又帶著點兒對調皮孩子的無可奈何。
月娘眼睛裡的淚一下子就噴出來了,“我擔心哥,我只是要出去找一找他在哪兒,你們幹嘛都這樣,搞的像我要去闖鬼門關一樣。”
客廳裡,目睹了剛才謝白那個親暱寵溺動作的付睿淵神色複雜,他從客廳裡走出來,站在臺階上居高臨下,“月娘,聽話。你哥哥現在的處境誰也不知道,你去了……也與事無補。”
一個是她爹爹,一個是她喜歡的人,都說出這種莫名其妙的話來,月娘的感覺就好像付銘軒如今已經是個死人了。
她驚恐絕望地看著謝白,再也說不出話來。
謝白嘆了口氣,眼前也開始花,他靜靜地站在那兒,細細密密的雨珠子還在不停地落下來,身體也不知道是被淋濕的還是出了汗汗濕的,反正很難受。
“月娘,會沒事兒的。你哥哥那麼厲害的人,總會平安的。”
月娘聽不進去,紅著兔子一樣的眼睛盯著謝白,想要看清楚他的表情,最終什麼都看不清楚。她嗚嗚地哭起來,“哥哥要是遇到危險,怎麼辦呢。”
然而回應她的,卻是謝白砰一聲倒在雨地的聲音。
他穿著一身月牙色的袍子,此番倒地濺了好些泥,月娘只覺得謝白身上的衣袍都髒了。她愣愣地看了兩眼,忽然驚恐地蹲下去,伸手去搖謝白,“謝白,你醒醒。”
細雨,美人,怎麼看都是一個十分具有頹廢美的畫面,可是雨裡的美人與美少年都很狼狽。月娘發現她大概一個人在院子裡悶的久了,所以心性都不太具有承受能力,先是哥哥,現在又是謝白。
明明她不是一個愛哭的人,卻不知道怎麼回事兒今天一直在哭。
月娘抹了一把臉,伸手去拉謝白,“你快醒醒。”
她的腦子徹底亂掉了。
付睿淵從臺階上走下來,順便叫了兩個下人,一左一右夾起謝白將暈過去的他扶起來,送到客房去了。
他拉起在地上有點兒傻呆呆的月娘,十分心疼,“他應該是受了涼,不礙事兒的。一會兒讓大夫去看一下,這也行,你就在家裡照顧著謝白點兒,他那個樣子也不好回去。我一會兒讓人去謝府給他家裡送個信。“
月娘即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只是腳步卻跟著那兩個送謝白的人一起去了客房。
付府的大夫來的很快,可能平時他就替付家人看病,所以並不忙。
月娘站在客房的門口,看著大夫忙前忙後,診脈開方子,一時不知道該做點兒什麼。
她沒說話,最後倒是那個大夫先開了口,“謝家少爺的身體沒事兒,想必是今天受了風寒,再加上情緒波動太大才會這樣子。小姐不必擔心。“
“哦。”月娘哦了一聲,有些心不在嫣。
大夫也算是個過來人,自然沒說什麼。
他開了方子,讓月娘交給下人,就將空間留給了這對少男少女。
大夫一走,客房裡就更安靜了,燭火之中,謝白的臉倒不似之前一般蒼白。他躺在床上安安靜靜地閉著眼睛,倒是個很養眼的公子。
月娘走過去,坐在床頭,心中即擔心謝白又提心付銘軒。
一個是大哥,一個是心上人,雖然大夫說他沒有大礙,可是讓月娘將謝白拋下溜出去找付銘軒,這樣的事情她還是做不太出來。
付銘軒的濕衣服那兩個下人換下來了,身上也蓋著很厚的被子。月娘的耳朵裡起初都是他的呼吸和窗外的細雨,可不一會兒她就聽到謝白低低的驚呼。
“對不起。裴毅,對不起。”
他一直在不停地重複那幾個字,彷彿入了魔。
裴毅,月娘之前聽丫環跟她說過,這個人正是之前劫持了皇後的女兒牧歌公主的那個流民頭子,據說他曾經也是個帶著兵鎮守一方的人,朝廷以謀逆之名讓此事蓋棺定論,可眼下看起來,似乎並不是那樣。
至少,謝白的性子能夠在睡夢之中都說出這樣的話來,必是知道些什麼。
裴毅來自江南災區,又牽涉進了劫糧一事,月娘打算等謝白清醒過來,一定要從他嘴裡套出點兒什麼來。
一夜過去,謝白的風寒好了很多。
在付家的客房裡醒過來,身邊還陪著付家小姐,那感覺說不出的詭異。謝白愣愣地望著趴在他床頭睡著的少女,大概是這個姿勢不舒服,她睡的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