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一句話的功夫,便又聽到了他的咳嗽聲,雖然他強忍著讓自己只發出悶咳聲,但她還是可以清晰地感覺出來,他的病情愈加嚴重了。在抬眸再度看向他時,已是可以看見他緊皺的眉頭之下略帶蒼白的面容。
付葭月猶豫了片刻,還是再度問道:“你面色看起來很蒼白,不會是寒毒要發作了吧?”
“無礙。”
只是淡淡的一句回話,謝白便將目光從她身上移開,再度去查探這狹小石洞中的構造了。她靜靜地凝視著他的背影半晌,也不再堅持,也將目光移去,繞著這石洞查探了。
耳邊時不時地傳來他悶咳的聲音,她知道,他這是不想讓她擔心。
他們二人所帶的火摺子並不多,不過一炷香的功夫,便只剩下最後一根了,從它散發出的幽暗光亮可以看出,它也即將燃盡壽命了。
然,等會他們面對的將會是幾乎鋪墊蓋地湧進的湖水,特意留下一根以備不時之需自然是沒必要的。
石洞的構造很是簡單,卻能令掉落下來的人絕無上去的可能,手指觸及牆壁之時,就彷彿在摸瓷器般順滑,越精細的觸覺越讓她感覺到不適。他為了妹妹的幸福竟能做到這一步嗎?在這懸崖峭壁之中,還要避人耳目,如此簡直可以稱得上不可思議。
若是拋卻她是受害者這一層面的話,想來她還是會欽佩他的。
畢竟,兄妹間能親近到如此的,除卻她自己,他們是她在這世間遇見的第一對。
火光越來越小,就在她收回手想要走近謝白身邊時,忽然感受到了一股微弱的風力,將她的衣擺輕輕吹動。
風?
她的腳步一頓,猛地轉身朝風源處尋去,只見狹小的石洞中間飄著一點光亮,待看清了究竟是何物種,她看向謝白道:“現在怎麼會有有螢火蟲?”
此刻,火摺子已是被謝白丟擲在一旁,他早已走近了,盯著施施然飛著的螢火蟲,道:“湖水極易儲熱,況現在還是在地底,溫度較地面高上許多,不過才剛入秋半個月左右,還尚存著螢火蟲不奇怪。”
不多時,螢火蟲的數量越來越多,從三三兩兩一直到十數只,還仍在不斷地增加中,狹小的空間瞬間被照得亮堂。
付葭月順著來源出看去,忽然看見了頂端角落處裂開的一條兩米長的大裂隙,驚呼道:“那裡,出現了道裂隙,它們便是從那飛進來的。”
沒等到謝白的回應,付葭月正要回頭看他之時,忽然聽到他叫道:“等一下,不對勁。”
聞言,付葭月心中一驚,猛地轉頭,看見謝白皺著眉頭,似在思忖著什麼,便小聲問道:“怎麼了?”
謝白仿若未聞般依舊未回複她,她正奇怪地待再欲發問之時,忽然聽到了外間傳來一陣陣翅膀揮動,與動物鳴叫的吵雜聲,便皺眉道:“那是什麼聲音?”
一句話還未說完,只聽砰的一聲巨響,無數幽黑色的蝙蝠從縫隙處一擁而入,瞬間撞破了堅硬的石壁,帶落了無數的碎石塊。碎石塊噼裡啪啦地四濺,撞擊到牆面與地面,再度四分五裂,帶著些許砸穿蝙蝠的鮮血於空中灑落一地,原本狹小卻整潔的石洞瞬間便得一片狼藉。
“蹲下!”
“啊!”
“小心!”
慌不擇路間,謝白則一把按住她的肩膀,伸出衣袍將她護在了自己的懷中,在地上翻滾了好幾圈躲過了致命的尖石攻擊後,兩人被帶離到了角落處。
黑壓壓的蝙蝠就像是洪水倒灌般湧進,在這狹小又雜亂不堪的空間中尖叫著四處亂撞,尖銳的聲音帶著從未停息的皮肉撞擊牆壁的聲音,響徹在兩人的耳旁,付葭月耳膜被震得生疼,倒吸一口冷氣,忙伸手捂住了耳郭。
忽然,數只蝙蝠發現了二人的存在,幽黑的眼眸彷彿在此刻泛著精光,愈加響亮地嘶鳴幾聲後,大力地揮動著翅膀,帶著對實物的貪婪朝二人攻擊而來。
謝白迅速抽出別在腰間的短刀,用力地用刀柄擊打著它們,黑色的羽毛一片片地從它們的身上被打落,然而,它們卻像是臨死前只願報餐一頓的餓徒般,不知疼痛,在更加聲嘶力竭的吼聲之後,帶著較剛剛更猛烈的攻勢朝著他攻擊而來。
付葭月的臉埋在謝白的衣袖之中,雖看不清外間是何光景,卻是被這可怖的聲音纏繞在耳中,心口處,時間在此刻顯得無比地漫長,她什麼都不做,感覺就像是自己在百白等待死亡的鐘聲結束的那刻。
她猶豫了片刻,終是挪動了下身子,想要探出頭去看看外間究竟是何種情況。
卻只聽謝白厲聲道:“別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