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映入眼簾的先是一張照片。
照片裡,一身傲羅工作套裝的她倚靠在美國魔法國會的正門前,笑容溫暖動人。
其實在她買相機的那天,她就告訴他了,只是對會為他送來照片的事有所保留。所以在看見這張照片的時候,斯內普不可自抑地感到略微意外。他抿起嘴角,小心地收好照片,繼續拆底下的小物件。
這傻瓜,怎麼又為他浪費錢了?
他立刻在心中做好等下在通話時要嚴厲叮囑她的打算。
靜靜躺在深藍色絨布包裝盒內的,是一隻銀色的懷表。表盤設計獨特,除了常規的時分秒針外,另有一根指標,指標的頂部不是平常的尖尖,而是一個飽滿的小圓。表盤中央刻著一行小字:無論身在何處,我都愛你, ove as aays),另有幾個如同月相盈缺的小點,裝飾在下。
他認得出來是她的字跡,而隨著禮物也附有一張她手寫卡片,寫道:西弗,這是個能知道對方大概位置和狀態的懷表,猜你會喜歡。愛你。
斯內普愣了愣,擺弄了一下表盤,果然,那根獨特的指標始終指示著同一個方向。他大致推斷一下,現在指向的是西北方向,大西洋沿岸的馬薩諸塞州的位置。那麼,這個飽滿的小圓,也就意味著她狀態良好了吧?
從湖面漫漾過來的微光和涼意同時親吻他的臉,他深呼吸一口這種清冷,將懷表收入外套口袋。
一個人在黑湖邊靜坐片刻,等到快九點的時候才起身離開,拖著慢悠悠的腳步在城堡裡巡查一圈。
剛拐進圖書館塔樓,他就聽見悠揚鋼琴的聲音。
腳步不由自主地停下,他循聲往那間熟悉的教室邁去。並不是在期待什麼,僅僅是不能放任學生在這個時間點逗留城堡。果不其然,透過門縫,他看到兩個穿著藍色和綠色晚禮服的畢業生坐在琴凳上,四手聯彈,有說有笑。
“真是精彩絕倫的演出,讓我都後悔沒有在晚會上給你們安排個節目,好讓全校師生也有幸一睹你們的才藝了。”斯內普推門而入,帶著一身尖銳的譏諷掐斷琴聲:“但既然這並非今晚的計劃,我強烈建議——現在,立刻,返回你們的公共休息室。除非,你們願意在學生生涯的最後一天,還連累學院丟失分數。”
“校長?!”兩個學生被這一股腦丟擲的長難句嚇得不輕,先是反應了半晌,才一邊道歉連連,一邊頭也不回地抱起樂譜離開。
斯內普沒好氣地看著他們跑到遠處的背影,之後轉去一趟地窖。他其實也沒料到,德拉科會乖乖地一個人在那裡。兩人便花了些時間,察看德拉科進行到一半的魔藥改良,還討論了那份差不多完成的《魔法藥劑與藥水》訂正稿。
終於返回校長室,安置她送來的東西——照片被嵌在用變形咒做出的相框中,細致地放進抽屜第一層騰出的空間。他順便望了望牆上的時鐘,收回目光的片刻又掠過桌面上的雙面鏡。
她今天,大概也要晚一點。
這麼想著,他拿起鏡子步入臥室,和平常一樣,換下黑色長袍脫去外套,把鏡子撂在浴缸旁的矮架,去洗了個澡。
直到重新坐回到沙發,雙面鏡都依然漆黑,沒有丁點要亮起的跡象。斯內普垂下眼盯了一會,胸口忽而浮現出一種莫名其妙的焦灼。他嚥下喉中的幹澀,只好召來一本煉金術士,給自己泡上一杯洋甘菊茶,嘗試透過閱讀來平複心中升起的不適。
時鐘一步步踏出的滴答聲在寂寥的房內回蕩,他快速抬眼瞥一眼,時針已然跨越十一點。她從未這麼晚不聯系他,即使再忙碌巡邏的時日,她也會在途中抽空跟他報個平安,自那次報道的事件過後的每一日都沒有例外。前陣子的報道在腦中一閃而過——不會的。
一定不會的,再等等吧。
可什麼都做不了的等待,永遠是最令人心煩意亂的。這種感覺,就像有細小的蟲蟻爬上他的每一寸,一點點啃咬、撕裂他的皮肉,鑽進骨髓深處,從那裡滋生出種種駭人的、可怕的惡念,血液都因此染成濃稠的黑。
他一頁又一頁地恍惚翻書,那些複雜的魔藥公式和注釋卻彷彿變成團團懸浮在視網膜外的烏黑符號,不僅全然無法理解,還紛紛重組成了她溫柔的笑顏與在他耳邊淘氣低語的模樣。
——“西弗勒斯。”
“啪。”
書本隨著他驀然鬆手的動作滑落到沙發底下,他卻毫無要撿起的意思。胸膛在緩緩起伏,勉強穩住心緒後,他才發現自己的身體已然寒涼到快沒有知覺,額角也被他無意識揉得作痛。就在此時,一個念頭忽而浮現,他抽出魔杖,從外套口袋召喚來她送的那塊懷表。
冰冷的指尖觸及到同樣冰冷的金屬外殼,頃刻間,墨黑的瞳仁猛然震顫。
明明該是盈滿的圓月,此時怎麼會幻成幾乎難以看清的月牙?到底發生了什麼?
【作者有話說】
叮咚,熟悉的味道,熟悉的配方,熟悉的痛苦老男人不是就像我小紅薯發的——“斯內普,一款犬系戀人隱藏型)”
嗚嗚嗚嗚,他真的是會進化到很愛很深情的那款。[捂臉偷看]
最近看到一個關於“淡人”寫作的描述,啊,大概我就是吧。[爆哭]在生活中也不會說出我愛你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