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雅收緊靴子的鞋帶,再綁上一個防止松開的蝴蝶結,離開了房間。鎖好門的時分,埃琳娜恰好從隔壁的房間走出來,兩個人抬頭問了早安,然後一同下樓去餐廳。
“你的編發今天很好看。”蕾雅指了指埃琳娜白金色的發辮,發間別著一朵晶瑩透亮的鑽石雛菊。
“謝謝,你的傷怎麼樣了?”埃琳娜看起來仍有憂慮,有意放慢腳步好讓蕾雅走得不那麼痛苦。
“沒什麼要緊的,我有淤傷藥水呢。”蕾雅笑了笑,望到餐廳靠窗的那桌,哈利、羅恩和賈斯廷已經坐在那裡。
沒有馬上去就坐,兩位女生先到自助餐臺邊挑選食物。蕾雅在烤好的貝果上塗抹了藍莓醬,又盛了一碗燕麥粥,撒上堅果碎。埃琳娜則端了一杯酸奶和一份烤華夫餅。
“早,蕾雅,好些了嗎?”哈利和羅恩的臉上還留著幾道剛癒合的劃傷,昨晚蕾雅在現場就給他們治過了,除了礙眼之外倒是沒什麼大事。他揮手示意她們過來,賈斯廷禮貌又體貼地為蕾雅和埃琳娜的杯子滿上咖啡,把那個裝有牛奶的小不鏽鋼壺往她們的方向聳了聳。
“還要點時間消腫,你們的傷口怎麼樣?”蕾雅感激地朝賈斯廷道謝,輕輕擱下餐盤,拉開椅子坐下時小心翼翼,盡量不弄疼膝蓋。
“沒什麼事了,你的治療技術一向很好。”哈利的目光落在她謹慎的動作上,忍不住顰蹙。
正在咀嚼烤香腸的羅恩抬頭,很直接地接上話題,半是打趣半是關心地轉向蕾雅:“你看起來可比我們嚴重多了。斯內普知道嗎?你們早上肯定通了話吧,他是不是急壞了,把你罵了一頓?”
“我才沒有告訴他受傷的事。”蕾雅接過埃琳娜遞來的不鏽鋼壺,往冒著熱氣的咖啡倒了一些牛奶,攪拌勺在杯中敲出清脆的叮響,“我聽他說,預言家日報確實報道了,只提到龍形生物,沒說得很詳細。”
“那就是一條龍!我的梅林,比我們在古靈閣放走的那條還要大多了!”羅恩睜大眼睛,指指點點地揮舞著叉子,“一條龍!在世界第一的大城市上空飛過!你想想看,要是查理在,我看他得興奮得兩眼放光。”
“聽你們昨天說,還會噴火?”埃琳娜若有所思地皺起眉,將切得精緻規整的華夫餅送到嘴邊。
“是啊,前面那幾個美國傲羅就是因為躲閃不及才掉下去的。”賈斯廷面色陰沉,他跟經歷過戰爭的哈利和羅恩不同,不曾經過這般的大場景,所以顯然心有餘悸。他晃了晃那頭棕色的自然捲發,叉子懨懨地翻戳著盤中的煎蛋,低聲道:“聽說臨近半夜的時候找到了一個,其他的……不知道怎麼樣了。”
“梅林啊,東河的水流那麼急……”埃琳娜搖了搖頭,端起咖啡又似乎不怎麼能喝得下去。
“還有一個沒找到。”一把威嚴又溫婉的嗓音打斷幾個人的閑聊。斯威克主任走進餐廳,身後跟著略顯疲憊的漢密爾頓副主任。兩位年長傲羅停在桌邊,目光來來往往地掃過幾個人,似乎是在檢查他們的狀況。
“你們都沒什麼事了吧?本來就不該派你們去的。”漢密爾頓副主任的眼下凹陷,下巴還殘留有昨夜的鬍渣。雖然換了件新的墨綠色襯衫,外套依然是那件褐色皮衣,看來是熬到了很晚。
“早上好,斯威克主任,漢密爾頓主任,我們都沒什麼事了。”哈利先領頭開了口。他託正眼鏡,翠綠色的眼珠悄悄地移到蕾雅的方向,小聲補充:“就是蕾雅還有些淤傷。”
“好,那剩下的就交給漢密爾頓主任和其他人處理吧。”斯威克主任習慣性抱起雙臂,點了點頭,“你們都不用去現場了,等下跟我一起去魔法國會去看看情況。能幫上的忙我們就幫,做不到的也只能愛莫能助了。我總不能讓你們在美國受傷。”
是這樣的,美國最近的情況確實有些棘手。
其實,這個神秘生物的目擊事件並非首次發生,只是先前沒有造成什麼轟動,因此都被魔法國會悄悄掩蓋了訊息。至於行動動機,大抵是跟那群地下活動的黑巫師勢力有關。這幫人,從偷盜、縱火、傷人,到走私非法神奇生物,無惡不作。盡管魔法國會的傲羅們一直在追查,他們的真正目的仍然撲朔迷離。
對這件事的調查持續到了五月中旬,後來又有數次大型生物災害接連發生在馬薩諸塞州塔科尼克山脈附近。魔法國會的傲羅們一直緊追不捨,直到最近一次,才在行動中抓獲了一名臨時加入的僱傭巫師。
也是那天,蕾雅他們下了訓練場後遇見到現在美國魔法國會的傳奇人物——奎妮·戈德斯坦的小女兒,艾米莉·科瓦爾斯基。她是一名資深的高階傲羅,從母親那裡繼承了強大的攝神取念能力,同時,又從姨媽蒂娜·斯卡曼德那裡學到不少實戰技巧,這些能力都讓她在辦案時大放光彩。經過她持續不斷的盤問,所有線索都彙聚到一個令人不安的結論:這群黑巫師不僅與曾經的食死徒有所聯系,而且他們的下一個目標正是伊法魔尼魔法學校。
說到此處,就不得不提過去半年間,伊法魔尼學校附近的格雷洛克山已發生多起偷獵神奇生物的案件。雖說魔法界的偷獵現象並不少見,從來沒有人將這些零星事件與黑巫師最近的行動聯系起來。然而,當這些線索被這樣突然串聯,整個局勢頓時變得危急起來。
為此,美國傲羅辦公室迅速採取行動,決定派遣一支隊伍駐紮於伊法魔尼,以確保學校安全。也考慮到食死徒的潛在聯系,英國傲羅們也被要求協助。那麼,既然斯威克主任他們計劃動身去伊法魔尼,也不太可能留下蕾雅他們幾個在紐約。最終,全體英國傲羅決定隨隊同行。
週六的午後,五人穿過紛亂的送信貓頭鷹和神色匆忙的巫師們,走出伍爾沃斯大樓。馬路對面便是麻雞市政廳,被蔥鬱的綠化樹木環繞簇擁。五月的暖陽從天空流淌而下,又一點點被樹梢篩落,在地上刻下一片零碎的光斑。
沿著市政廳街區往前走一段,那裡有一個通往地下的地鐵口。
紐約的地下環境著實讓人不敢恭維,站臺昏暗而嘈雜,空氣中有一股潮濕和機油的味道,讓蕾雅時不時會想起霍格沃茨的地窖——這裡更加髒亂,還有垃圾、流浪漢、嘔吐物,以及更多不幹淨的、臭烘烘的東西。1)
“抱歉啊,讓你們也跟我一起來了。”走在前面的哈利略帶歉意地頻頻回頭,“我本來打算六月再來挑金妮的畢業禮物的,沒想到現在就得離開了。”
“嗨,說這些做什麼。大家來這不都是想逛一逛嘛。”賈斯廷用輕松的語氣說道,伸手拍了拍哈利,“畢竟我們也不知道會不會再來了。”
“是啊,七月底我們就回英國了。”埃琳娜提議道,“還有什麼想去的地方,明天也一起去了吧。賈斯廷不是說想去古根海姆博物館看看?”
“好啊。”
伴著列車呼嘯的轟鳴聲,他們躲開上班族和拖行李尋路的匆匆旅人,來到一個隱蔽的角落。牆邊一個麻雞們看不見的無障礙衛生間,確認過四周沒人注意到他們,五個人一起擠進這間小小的屋子。
走在最後的羅恩拉上衛生間滑軌門,哈利隨即從口袋掏出一枚古銅色的硬幣,拋向面前的全身鏡。被硬幣猛地撞上的鏡面,瞬間猛烈地搖晃起來,宛如海平面落入一塊巨石般泛起大圈的銀色波紋,緊接著,鏡子如同被分割的水面,向兩邊散開,露出一條狹窄的通道。
通道的對面便是紐約的巫師社群核心——自由街。
與對角巷相對應的,這裡同樣擠滿各式各樣的商店和形形色色的巫師。自由街顯得更加現代化,也與美國自由的風氣相對應,巫師們都不愛穿長袍。他們大多選擇麻雞世界的牛仔褲、t恤、短裙,偶爾還能看到幾個穿露臍裝的黑人女巫,一頭大卷發隨風飄揚,個性張揚。
街道幾乎以磚紅色為主調,這側入口附近的店鋪是巫師用具、套裝和消耗品店,大概是因為靠近魔法國會的緣故。他們沒有過多停留,憑著前幾次來的記憶,穿過這一條街徑直前往中心廣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