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魔藥相比,不是什麼難事。”他聽著她悅耳的嗓音,就這樣任她抱著,加入一勺提香的蜂蜜和朗姆酒,湯匙輕微攪拌,從壁櫥中取出兩個人的杯子倒入熱紅酒。
“說起來,我剛去臥室的時候看到了。”蕾雅愉悅地跟在端著兩杯紅酒的男人身後,回到客廳。
斯內普把聖誕夜飲料擱在茶幾上,回過身來。面前人正穿著一身淺色的新睡裙,浴室的熱氣顯然還未完全散盡,正裹挾著他沐浴露的味道從她溫熱的頸間散發。他驀地移開視線,低聲問:“你看見什麼?”
“你給我買的聖誕禮物,在……”她頓住了,有些不好意思往下說。
“在哪裡?”斯內普挑起眉毛,顯然沒打算放過她。
她避開他的眼神,徑自繞到沙發和壁爐之間,那裡鋪有一張嶄新的羊羔地毯——是為了她的習慣購置的。她理順睡裙坐在地毯上,端起一杯紅酒啜飲,舔了舔唇邊的甜味,才輕聲細語道:“……嗯,在床上。”
是一隻繫著綠色綢帶的泰迪熊,還有一個蓬鬆柔軟的枕頭。
不僅這些,她還注意到他的床頭掛著她去年織的聖誕毛線襪,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就掛上的。她並不打算追問,也預感到斯內普肯定會含糊其辭。
“別亂想,那只是買枕頭送的。”斯內普笑了笑,俯下身在她額上落下一個輕吻,“我去洗澡。你如果困了,就先去睡。”
“我打算烤火看會書呢。”她說著放下杯子,從一旁的行李袋翻找到一本紅色封面的書。
等斯內普再次回到她身邊的時刻已過午夜,她杯中的紅酒也下去了一半。他隨意扣起睡衣的紐扣,在她的旁邊坐下。
壁爐暖橘明豔的亮色籠罩兩人,炭火聲安靜又聒噪。
蕾雅自然地將頭靠在他的肩側,嗅到他身上令她感到和暖安心的氣味:“聖誕快樂,西弗。”
斯內普輕哼一聲,低頭抿一口明顯是被她施加過保溫咒的紅酒,伸手將她圈進臂彎:“聖誕快樂。”
她湊近他的胸膛,找到一個舒適的姿勢後翻過一頁書。他無意地垂眸,才發現她捧著的竟然是一本與聖誕有關的詩集。
書頁泛黃,那些跨越年月的字句像是於仲冬踏雪而來的腳印,輕柔卻堅定:“ poor as i a
我能給予他什麼呢,我是這般貧窮)
if i ere a shepherd, i b;
若我是牧羊人,我將獻上一隻羔羊)
if i an, i y part,
若我是智者,我將為他盡心盡力)
yet —give y heart.
然而,我所能給予的,只能是我的心)”5)
斯內普木然地頓住一刻,沒來由地順著詩歌開始思考,他能給她什麼呢?
一直以來,他感覺都是他在向她索取。愛情也好,陪伴也好,甚至她的家,她的家人。
原本,除了母親、霍格沃茨和鄧布利多那不知有幾分真情的施捨,從來沒有誰真正給予過他什麼東西。沒有誰會為他準備晚宴,沒有誰會問他愛吃什麼食物,問他愛喝什麼酒。更不會專門邀請他到家中,將他當成家庭的一份子。
——不是霍格沃茨校長,不是鳳凰社成員,不是食死徒,不是教授,亦不是斯萊特林。
只是把他當做他,是西弗勒斯·斯內普。
那些曾經所追求的功名利祿,等真的為此付出巨大的代價獲得了,他才發現,都不過是虛假的泡沫幻影,世間再也沒有任何的東西能比得過無私給予的真心。
“怎麼啦,西弗?”靠在他身上的人兒理所當然地察覺到他的心情。她舉起手,覆在他的臉側,安撫般來回摩挲,“你今天怎麼格外愛沉思?都在想什麼呢?”
斯內普深吸一口氣,慢慢放鬆繃緊的心絃,以指背劃開她滑落的發絲,繼而往下,拇指輕按在她飽滿的唇上。他眯了眯眼,感受到自己的心中正無可抑制地湧現出一種對他來說從未有過的沖動。
如此的溫暖,如此的熱忱。
他也想要給予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