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弗?”她順著他的黑發,指腹掠過他的薄唇,呼吸在兩人間徘徊。
“別那樣看我。”他睜開眼,憐惜地撫觸她的小臉,彷彿獲得了一件無比珍貴的寶物。再開口時,喑啞的聲音是被一團厲火燎過,“別那樣看我,蕾雅。”他重複道,字句間依然略微有最後告誡的意味,盡管他的動作和眼神都流淌出不加掩飾的深情。
“西弗。”她再次輕呼他的名字,拉過他的小臂,半是挑逗般輕扯起那根小熊發繩。
“我已經說過了,別……”別再挑戰我的忍耐。
“你會後悔這一刻嗎?”她輕輕打斷他,抬眸直直地看他。
“……不。”他低喘一口氣,篤定地說:“我永遠不會。”
蕾雅彎起唇角,湊前在男人的眼瞼一啄,抽出敞開的襯衫,挨在他耳側的低語摻雜著令人迷醉的甜美:“同樣的,西弗,我也想真正地和你在一起。”
西弗勒斯一貫筆直的肩線陡然震顫,有什麼緊繃的東西隨著此時壁爐中木炭燃斷的聲響也一下就斷裂開。墜落一地的殘骸將所有的退路也都砸碎封斷,這已是無法回頭的分界處。他的思緒一片空白,顫悠悠地踏上這座甜蜜的獨木橋,而前方,是這只狡猾小獸引他前往的理想國,他不知道那些光亮的、璀璨的、迷人的都到底是什麼。
太耀眼了。
意識回攏時分,小獸已被他按倒在柔軟純白的霧花間。西弗勒斯不可自抑地沉落在那寵溺的凝視中,遵循本能,他吻過期盼已久的額頭,面頰,脖頸,手臂,還有左肩的傷痕。他一點點探尋,沿著正因為重量塌陷的布料緩慢地前進。
壁爐燒得正旺,過多的木炭正在那裡引起一場大火。火花兀自濺開,高溫的蒸汽開始在這片迷人的霧之國彌散。太熱了,他感覺自己宛如在教授一堂有關於火焰魔法的課。這是他將要教會她的最後一課,但她顯然根本不懂得怎麼掌握這門精細的學科,只能任由魔力無序地從身體迸發,讓這些高漲的、亂竄的烈火猛然燒起,也吞噬他。
細膩的火舌緊緊舔舐著他的每一分、每一寸。他的每個細胞,所有一切,都在這種高溫下無可抵抗地融化,連血液也被炙烤得如熾熱的熔岩般從毛孔淌出,所經的面板都被燙得一陣陣發痛。
她顯然比他更加糟糕,炎熱迸濺的巖漿帶著堅硬的石塊沖抵向她。隨之而來的碰撞使她不知所措地蜷縮,但無意中漏出的嗚咽又像是助燃劑,生生讓本已肆虐的熾焰焚燒得愈加兇猛。
“西、西弗!”
指甲剜進皮肉,使他至少維持最後一絲清醒,再剋制,放慢。
“……要停下嗎?”
她堅定地否決這個提議。他心疼地皺起眉,但還是選擇尊重她的倔強。只是俯下身,再次耐心細致地貼上滾燙的唇瓣,試圖以此來安撫、減輕烈焰給她帶來的痛楚。
“傻瓜,別咬傷自己。”
他的指尖探出,代替她的嘴唇抵在齒間。如深淵般眼睛緊盯著她潮濕氤氳的雙眼,時時刻刻觀察她臉上的神情變化,生怕在那裡尋得任何過度的緊張與不安。他是如此地專注,甚至沒有發現從鼻尖滑落的汗滴已然佔據底下的淺白,在明豔的火光照耀下,烙成一串串絢爛瑰麗的紅痕。
一切的火焰,煙花,雷鳴,還有喧囂。
最終,餘下的只有她,是這世間上所有的美好與溫暖。
無法抑制的感嘆最終從西弗勒斯的喉中逃脫,又被她的溫柔穩穩擭住。最後的顫動落在生命餘燼的綿長,他成為她體溫的一部分,于波瀾退去的紛亂間感受到她無盡的包容和愛意。
這種感覺過分滿足而完整,久久停留耳側的清晰喘息讓他欣然。還有她無意識地一下下勾勒他肩背後腰傷痕的動作,令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寧。彷彿,那些年複一年的疤都被她一點點撫平,他與他熱愛的終於在漫長的等待中得到重逢,融彙為一,這裡再也不會有更多的磨難,再也沒有了。
他已完全屬於她,而她,就在他身旁。
“蕾雅。”他此刻什麼都不想做,唯一的願望是聽見她的聲音。
“嗯……?”她從緊繃中緩神,全身的每個地方都乏力透徹,以至於燒灼感退後的很久一段時間,她都還處於恍惚的狀態。感到他支起身子緩慢地離開她,她才輕微抽氣,勉強掀開眼皮:“……你在想什麼?”她用手背輕輕擦去他濕漉面龐上的汗珠。
“一些令我愧疚和罪惡的安心感。”他再度安撫般緊擁住她,撥開她的額發,拂去她眼角殘留的淚痕,然後找到被水汽和火色同時親吻過的臉頰,貼了過去,“你呢,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她搖了搖頭,倏地回想起他剛才到底有多溫柔,話語也羞赧地微弱下去,幾乎聽不見:“我只是在想……”
“想說什麼?”
“我現在特別覺得,”蕾雅撫摸著他仍有未盡星火的眼底,點了點他高挺的鼻樑,十分不好意思地紅著臉開口:“我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西弗勒斯愣了愣,很快低低地笑著說:“不太對。”
“……怎麼不對?”她困惑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