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弗勒斯的大腦一片空白,完全來不及反應。他的心裡也還沒做好任何準備,身體卻已然搶先俯下。
他再一次吻住了她。
砰砰。
好像是生來第一次,他突然感激自己活了下來。
也好像是生來第一次,他突然如此清晰地感知到身邊的一切。
砰砰——
他聽見劇烈的心跳和她的喘息,聞到她身上的淡淡香氣,是繡球,橙花,還有羅勒。他感覺到濕熱,柔軟,還有纏綿,還嘗到眼淚的鹹和黃油啤酒的甜。這所有的紛雜,都讓他像個新生的孩童一樣,彷徨不已、手腳無措,只好將她摟得更緊,想要用力地記住她的觸感、她的體溫、她的氣味、她的所有。
這不是夢。她就在這裡。
這不是夢。他也還活著。
“唔……”意識終於回攏的同時,斯內普才察覺到懷裡人發出因氧氣不足的哼聲,她正揪緊了他的襯衫。
他急忙放開她,竭力將她推遠一點。
“……”蕾雅微張著嘴喘氣,翠綠的瞳仁裡閃爍著斑斕的薄光,面頰和嘴唇都比剛剛的煙花還要紅。
“……”斯內普穩住呼吸,難堪地垂下眸,遲疑著用指腹掠過被他吻得鮮豔紅潤的唇,仍有留戀般摩挲著,先開了口:“……抱歉。”
淺嘗輒止,卻帶來更洶湧的波瀾。
明明,也不是第一次吻她。明明,已經這個歲數了,怎麼回事?
蕾雅愣住一瞬,腦中還回想著他近乎佔有的吻,抬眸立即注意到斯內普泛紅的眼中盈滿的剋制。她笑著在他懷中搖搖頭,把臉埋在他的衣服裡,害羞到說不出話,只是回應般用手環在他的腰側,任由被他身上那種清冷而苦澀的氣味包裹著。
他感受到她起伏的吸氣,於是問到:“好些了嗎?”
“嗯,我好著呢。”她點點頭,“西弗勒斯你呢?”
他完全沒想過她為什麼要問他。不過他還是低笑一聲,“如你所見,不能更好了。”
……
回到霍格沃茨的時候已是夜晚。他們的幻影移形停在了離校門稍遠的陰暗處。沒有趕時間,斯內普穿上外套,整理得一絲不茍。同時,他等著身邊的人慢悠悠地重新系上領帶。
發生過的種種像是一團在微亮的火焰,讓蕾雅仍舊處於恍惚之中,好像整個人還被那種夏日夕照下的餘溫包圍著那樣。見四下無人,一片寂靜,她忽然再度踮起腳在他臉上一啄,隨即露出一個調皮的淺笑。斯內普微微一僵,但眼見她那抱歉而又帶著鐘愛的表情,硬是沒能狠下心來責備她的大膽。
完了,他覺得他這輩子可能都會這麼下去了。
一這麼想著,他沒好氣地伸手按了按她的腦袋,沉聲道:“從明天起,給我好好專心準備考試。”
“知道的。”蕾雅笑著應聲,又問道:“那,你還會幫我嗎?”
“只要你還需要我。”他用眼角瞥向她,故作淡漠地說。
“我當然需要!”
空氣中彌漫著初夏泥土和樹葉的清香,他們並肩走在小路上,腳步踩過星月光輝浸透的石板,伴隨著路燈投下的微光和陰影,往霍格沃茨踱去。
“還有……”她的視線停在一旁暗淡的路燈上,一隻燈蛾正在鍥而不捨地圍繞著沒有一絲溫度的金屬外殼撲翅。
“嗯?”
“當時,為什麼讓我看見那些?”蕾雅略帶緊張地挽起垂下的發絲,謹慎地問到:“我打破你攝神取唸的時候。”
斯內普被這個問題惹得停住了腳步,側過臉轉向她:“你覺得呢?”
“想讓我知難而退?”她嘗試著說出心裡一直的想法。
“顯然效果不佳,不是嗎?”斯內普的嘴唇捲曲了一下。瞟到她難掩的笑意,他垂下眼瞼,眉心微擰著斟酌一陣,繼而有些凝重地低聲詢問:“你會介意嗎?”
“介意?”蕾雅歪了歪腦袋,沒有完全明白他的意思。
“我的過去。”
她聽完後,沒有立刻回複。探出手去找到藏在黑袍下的大手,輕快地說:“你現在會感覺好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