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對斯內普來說,這是個陌生的問題。因為除了極少數幾次不得不去酒館的應酬,他從未被人問過這種問題。
更令他困擾的是,他這幾十年真的從沒有思考過“喜歡吃”或者“不喜歡吃”這種細枝末節到浪費時間的事情。
“隨便。”斯內普板著臉轉回頭,以魔杖指揮著手裡已經破開的日光石一點點落入研缽。
“五成?”她試探地問。
“可以。”他平淡地答。
“那,您有什麼不能吃或者討厭的食物?”蕾雅眨了眨眼睛,朝他的背影追問道。
“沒有。”
“好。”蕾雅再次跑開。
過了一會,廚房裡傳來安靜而有序的切菜聲,緊接著,一股芹菜的清香飄進了書房。
斯內普聽著對於大多數人來說尋常的聲音,卻感覺像是有一點點淺淺浸沒胸膛的溫水,讓他恍惚到忘記手上的事情。
這種聲音對他來說,確實是過於不適應。就是小時候在家,每次母親在廚房忙碌時,也總會伴隨著與父親無窮無盡的爭吵和摔砸聲。
斯內普蹙起了眉,揮揮手中的魔杖,將書房的門輕輕關緊。
雷格納在五點四十五分的時候回了家,但不是從壁爐裡。由於職位的變化,接入魔法部飛路網的權利也被奪去了。
斯內普很快就聽見這對笨蛋父女在外面寒暄一陣,而後就有一陣腳步聲朝自己靠近。
就在敲門聲響起前的片刻,斯內普放下手上的工作,迅速走到門口,冷冷地拉開了門。
“萊恩哈特先生。”斯內普的聲音冷淡,眼神毫無波動,簡單地打了個招呼。
“許久不見,”雷格納點了點頭,“現在該稱呼您為斯內普校長了吧?”
“西弗勒斯。”斯內普眯起眼睛糾正著,顯然是對校長這個稱呼不太喜歡。
“那麼,請稱呼我雷格納吧。”雷格納露出一個禮貌性的可掬笑容,向斯內普遞出了自己的右手,“我得再次感謝您對我們家的信任。”
斯內普低頭看了看那隻手,躊躇了片刻,最後不情願地握住一瞬。一貫冰冷的語氣裡滑出一絲難以察覺的謙遜:“彼此。”
接下來,是真正令這位魔藥大師更加難熬的場景——在萊恩哈特家的飯桌上吃晚飯。
斯內普必須承認,如果他早知道會這樣,他絕對會選擇在晚飯後再來。
只能說,他被霍格沃茨家養精靈和自己隨意吃幹糧的習慣麻痺,已經很久沒有想過會在餐桌上吃飯這一回事。
他連鳳凰社的會後聚餐都不會去,除了必要的食死徒聚會和教師席上的宴席以外,他也就被迫跟鄧布利多和麥格一起吃過聖誕節晚餐。
幸好,萊恩哈特父女察覺到斯內普的不自在,兩個人很聰明地沒有去聊令斯內普煩躁的瑣碎話題。
也幸好,可口的食物最終也還是讓這位巫師放鬆了些。斯內普低下頭,把手上的那塊煎得正好的牛排切開,蘸上一旁的黑椒汁放到嘴裡。他很快又切了一塊,接著不動聲色地拿起的芹菜奶油湯,還有羽衣甘藍沙拉。
奇怪,明明是普通平常的食物。手藝也遠遠不如霍格沃茨的家養精靈。
怎麼……?
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盤裡的食物已經不剩多少,而對面的少女眼裡有藏不住的滿意。
斯內普別過臉,雷格納正在用餐巾輕輕擦拭嘴角,察覺到他的目光,便把話鋒一轉,正式進入正題:“那麼,我們今晚行動?”
“越早越好。”斯內普坐直了點,放下刀叉端起香草茶小口漱去嘴裡黑椒汁的濃味,平靜地說:“三天前,他來了霍格沃茨。”
“他?”蕾雅訝異地問。
“神秘人。”雷格納側過頭解釋,好奇地問道:“他去霍格沃茨做什麼?”
“雖然他把我支開,但我十分肯定他去了鄧布利多的墳墓。”斯內普頓了頓,“我後來去檢查墳墓,發現它被開啟過,鄧布利多的魔杖不見了。”
“鄧布利多先生的魔杖不見了?您怎麼知道?”蕾雅更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