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喃喃著放下來,將照片重新收回了筆記本裡。
蕾雅沒再看他,伸出手去從茶幾上揀了一盒怪味豆,分了哈利幾顆,忽然開口:“你知不知道……”
“什麼?”哈利接過怪味豆,下一瞬臉上就扭曲了起來,“嘔,鼻屎味的。”
少女被他的表情逗笑了,於是笑著答道,“沒什麼。謝謝你跟我分享。”
她從盒子裡挑了一顆藍色的放進嘴裡,“唔,好運藍莓味!我先去沖個澡,東西也還沒收好呢。明天見?”
“好啊,明天見。”哈利揮手與她告別。
其實蕾雅很想問他是否知道他的母親認識斯內普。但她最終也沒能問出口,她知道哈利討厭所有跟斯內普有關的事,更別提這牽扯到他的母親,她不想這位已經承擔很多事的男孩過於難過。
夜裡,少女的心惴惴不安。像有一團無形的濃霧盤踞在濕重的沼澤之上,又悶,又潮,讓人透不過氣。
在苦悶裡唯一令人欣慰的事也許就只有,困擾著她的蛇怪和血跡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蔥鬱的草地,上面坐著一名黑發男孩和一名紅發女孩。
那時,男孩的黑瞳還沒有任何的雜質,所有今日能看見的深不可測和冷倨銳利都仍未長出。
那時,他的眼裡只有她。
——斯內普曾喜歡過莉莉·波特。真是傻瓜都看得出來。
蕾雅不斷地把頭埋在泰迪熊裡,想讓這毛茸茸帶來的窒息感取代眼裡的熾熱。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難過,但是她知道自己輾轉反側很久也沒能睡著。開學第一天,就失眠,真是個美好的開始。
少女煩躁地將泰迪熊扔到床尾,用力地踢開夏被,在赫敏和拉文德平穩沉睡的呼吸聲裡悄悄下了床。
她幾乎不曾在宵禁後溜出公共休息室過,但今晚她覺得自己真的很需要一些新鮮空氣。
霍格沃茨正在寂靜的沉眠之中,高塔之上卻是另一番景象。
遠方的黑夜在群山之上亮起了一點青藍的光,面前閃爍著的星河也一直延伸到那裡,隨後被融化在了天際。
蕾雅靠著塔樓那在初秋開始透出寒氣的石牆,抱起了自己的雙膝。不再炎熱的夜風一陣陣撩撥著少女額前的黑發。
她承認自己喜歡沉思,可她很不喜歡沉浸在這種莫名其妙的情緒裡。
她無法分辨她是因為他深陷旋渦的身不由己難過,還是因為他心有所愛而難過。
忽而很細微的腳步聲音從身後的樓梯方向傳來了,蕾雅慌亂地把自己拾掇起來,抬頭驚恐地望了過去。
“讓我猜猜,是什麼讓這位美麗的小姐在宵禁之後仍在高塔上流連忘返。”是鄧布利多和藹的聲音,“許是這令人心曠神怡的夜空?”
蕾雅一愣,連忙站起身來,忐忑地望向他,“校長,我就是想透透風,馬上回去了。”
老巫師穿著一身深藍色的星月睡衣,和這窵遠的星空倒是有些相襯。他走到她前面,笑意溫暖,擺了擺手,“不急,陪我說說話吧。”
蕾雅疑惑地看著鄧布利多把那灰黑的手輕輕搭在欄杆上,若有所思地眺望了一陣。
“我猜訓練還算順利?”鄧布利多慢悠悠地開口,“西弗勒斯好像提早結束了訓練?”
“嗯,那天我不小心使了個盔甲護身…好像反轉了他的攝神取念。”蕾雅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小聲地說道:“他好像有點生氣,跟我說這樣就足夠了,訓練結束。”
鄧布利多笑了一聲,聲音裡有些不可置信:“你反轉了他的攝神取念?所以你看見他的記憶了?”
“唔……”蕾雅猶豫地看向他,輕輕點了頭。
“你可以告訴我,你看見什麼了嗎?”他湊近了些,好奇地問。
蕾雅剛要開口,突然想到答應過斯內普不把他那晚受傷的事說出來的,於是頓住了。
鄧布利多當然看穿了她,“是西弗勒斯的一些秘密?”見她細微地點頭,鄧布利多調皮地朝她眨了眨眼,低聲說道:“放心,我很擅長守護秘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