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會,謝珵寧才哽咽道:“嘉木,她姐姐就是那場車禍的兇手,繁星因為她姐姐死得面目全非,殯葬的整容師都說沒辦法給她複原。”
她死了,會不會恐懼自己面無全非的樣子,她孤獨了,又該找誰說說話?這一切的一切,謝珵寧都無法知道答案。她這麼喜歡過他,可是他唯一能為她做的事情都沒有了。
謝珵寧趴在方向盤上久久沒有起身,不知是哭了還是真的心痛到失聲。他的繁星死無全屍啊,這個仇恨,他一生都不能釋懷。林嘉木聞言一滯,眼睛紅紅的。
當年的車禍是謝珵寧的噩夢。那個酒駕的女孩子才剛過完十九歲的生日,和一大群狐朋狗友在外面喝得醉醺醺開車上路,嗑了藥high過度,一路招招搖搖,行駛到外環的時候,沒留神引發了連環車禍事故。在得知真相的那刻,謝珵寧真是想要那個女孩子的命。所以,那年在醫院裡,他跟警方的人大打出手,就是要將那個女孩子給他的繁星償命。
林嘉木斂了斂情緒才說:“我知道不多,覃欽確實出手過。繁星去世後,那個女孩子的家人確實想著疏通關節,也走動了不少關系,效果是有的,只是覃欽不肯讓步。後來陸家本家的人不知何故,也參與其中。陸正曦帶領公司法務部的精英律師團過來,出手打贏了這場官司。”
謝珵寧仍舊一言不發。
林嘉木側頭瞧了他一眼,又繼續說:“很多人都以為是你動用了家裡的關系,才讓陸家本家出手,可我覺得沒這麼簡單。”
謝珵寧哽咽問他:“為什麼那時候不告訴我?”
如果那時,他得知那個罪魁禍首不想著認罪,而是層出不窮耍花招想著逃避法律的制裁,他會做什麼呢?他也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樣子的事情來,唯有一點,他很確定,就是他一定會為他的繁星報仇。
林嘉木停滯了一下才回答:“你那時為了繁星傷心不已,有我和覃欽在走動,加之後來又有陸家的加入,我們就不想再讓你參與其中了。叔叔當時很擔心你,整夜守著你,很多事情他希望能緩緩再告訴你。”
陸繁星去世的訊息,其實是林嘉木透露給覃欽的。覃欽不是沒有難過,不是沒有心痛,在祭拜完繁星的那夜,覃欽安頓好母親後,找了林嘉木喝酒。
喝到似醉非醉的時候,林嘉木還記得覃欽說了一句話:“嘉木啊,我再也沒有表妹了,她小時候可橫了,怎麼越長越鵪鶉了呢,最後還......”
話沒有說完,可是覃欽話裡的心痛難受,林嘉木聽了都不忍心。林嘉木與覃欽很有交情,在覃欽出國後,林嘉木一直在替覃欽照看著陸繁星。可林嘉木始終沒能做到,陸繁星還是出了事。
他們聊完後,謝珵寧主動從駕駛位下來,讓沒有喝酒的林嘉木開車。坐在後座,謝珵寧盯著車窗外面的夜景一言不發,他的腦海裡閃過無數畫面。繁星死後,他的世界好像也死了。在大學的時候,他狂交女朋友,可是誰能想到他一個手指頭都沒有碰過她們,全都是因為她們的眼睛長得像他的繁星啊。自以為找了女朋友,就能忘掉陸繁星。
直到蔣雅晴每次找他女朋友麻煩的時候,他才萬分痛苦的發現,無論多麼相像,他始終沒有辦法接受別的女孩子,因為他早就一點一滴愛上了陸繁星。他想過無數次回來找她,可他始終沒有勇氣回來,怕回來她又是拒絕他,他已經向她走了九十九步,那最後一步,他怎麼都跨不過去了。
當他磨了一年又一年,下定決心回來的時候,那最後一步,卻成了他們天人永隔,他一輩子都跨不過去了,走不到他的繁星身邊了。
將謝珵寧送回住處後,林嘉木才轉身驅車離開。謝珵寧那個獨孤的背影,一直讓林嘉木心有千千重。每當謝珵寧從自己潦倒的悲傷裡爬起來的時候,總有人將他帶回去過去的事情,糾纏不休。對於這樣的宿命,林嘉木都不得不信命。
在愛情裡,他們很多人都選擇了對自己有利的因素,趨利避害幾乎是人的本能。章芸悉終究選擇了別人,與別人走進了婚姻的殿堂。那個別人雖然普通,但是非常體貼,章芸悉卻認為那個人是最合適自己的人。章芸悉的結婚請柬,是她自己親手送給林嘉木的。
林嘉木得知訊息的時候,他只是有一瞬間地難過,很快就釋然了。一個永遠清清楚楚明白自己要什麼又踏實努力的女孩子,有什麼比她幸福還重要嗎?林嘉木祝福了章芸悉,婚禮當天隨了禮,卻沒有參加婚禮。
如今,林嘉木慶幸自己和章芸悉沒有在一起。章芸悉與陳家關系太過密切,章芸悉不可能與陳家再無來往,他亦是不會與謝珵寧分道揚鑣。他們之間橫亙了陸繁星的死,他們不是最適合在一起的人。章芸悉顯然,比他更早洞悉他們之間的天差地別。
陳婕的歸來,絕對有他人手筆。因為陳妤已經入獄多年,若是這個妹妹真的在乎陳妤,絕對不會在這麼多年後才回來。林嘉木想到這裡,剎住車撥了一個電話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