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第2/2頁)

說著說著,姨媽沒有忍住又哭了起來。這些年,她的親兒子回到了她的身邊,可同時她永遠失去了繁星,這樣的悲痛是沒人能體會到的。謝珵寧為陸繁星的種種,姨媽都看在眼裡和心裡了,可是陸繁星人已不在,沒法再彌補。

姨媽已經從日記裡知道了陸繁星的心事,可是也不能再開口告訴謝珵寧,不能告訴他,陸繁星曾經喜歡過他。她如今唯一能做就是規勸這個孩子,以後要有自己新的人生,不要再沉浸失去繁星的痛苦裡。

姨媽年少是個孤女,在12歲那年跟隨爸爸到了新的家庭,繼母很有錢,有一個女兒,那個女兒就是姨媽的姐姐。姨媽知曉要討新家庭成員的歡心,總是努力藏起自己,不多說話,不多走動,而這一切的改變,是因為姐姐有一天叫住了她,告訴她,這是她們的家,在家裡是一家人,讓她不需要小心翼翼地活著。

從這天後,她才體會到有姐姐疼著的好處。這個姐姐這麼的善良美好,也很照顧她,直至爸爸去世後,姐姐依然視她為最親最愛的人。正是姐姐的關愛,讓她後來明知自己生活拮據,依然堅決撫養陸繁星。

離開療養院後,謝珵寧坐在車裡發呆,手機停留著爺爺問他回不回家吃晚飯的訊息。全世界的人都讓他不要怪陸繁星,他確實曾經怪過陸繁星,可知道太多的真相後,他反而怪起了自己,陸繁星又有什麼錯呢?她只是不喜歡他而已,而他一次次給她帶去太多的災難。

這一晚後,謝珵寧搬出去開始一個人的獨居生活。

他們都沒想到,經年之後,他們還能再見一面,只是物是人非。

有一晚,陸家一家子去了外地參加親戚的婚禮。陸繁星因著念書就沒有去,可是她著了涼有些低燒,謝珵璇陪她回家路上碰到了謝珵銀。天色已晚,本著就近原則,謝珵銀就索性暫時讓她們先住到出差在外的謝珵寧家裡。謝珵寧的房子是指紋解鎖,對謝珵銀而言,再方便不過。有時,謝珵銀工作太晚趕不回老宅,就在謝珵寧這住一晚。

謝珵銀瞧著陸繁星小臉因為高燒越來越紅,就冒雨出去給她買藥。謝珵銀也想不到出差在外的謝珵寧會提前結束行程回來。同時,與謝珵寧一起回來的還有薛菲。

一進屋裡,謝珵寧剛開啟大廳的燈,薛菲就雙手纏上他的脖子,試圖吸允他。薛菲其實希望能趁著剛出差歸來的疲憊瓦解一下謝珵寧的意志,因為他們談戀愛已經不算短時間了。

謝珵寧卻強硬地抓住了她的手,薛菲才驚覺不對勁。薛菲回過頭,才看到一個纖瘦的女孩子就那樣安靜地坐在餐廳的那張椅子上面看著他們,眼睛一眨不眨。

薛菲氣瘋了,以為謝珵寧金屋藏嬌,只吼了一句:“謝珵寧,你太過分了!”說完,拿過行李箱氣勢洶洶轉過身就離開了。

謝珵寧不介意薛菲的離開,邁步走到女孩子的面前,問她:“你是誰?怎麼進來這裡的?”

經年之後,他們再見是這樣的場合,陸繁星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謝珵寧。她甚至不該如何應對謝珵寧,她想自己的出現打擾了謝珵寧。陸繁星一眼就認出,剛才那個氣沖沖轉身就走的人是謝珵寧的女朋友薛菲,那麼多年過去了,薛菲的真是越來越漂亮了,只是薛菲再也不會認出她是誰了。

話剛說完,謝珵銀開啟了大門,跺了跺被淋濕的鞋子。謝珵銀看到謝珵寧也是一愣,好半晌才說:“堂哥,你......怎麼回來了?”說完,謝珵銀立刻想起陸繁星還在這裡,立刻又說:“我有個朋友發燒了,她和璇兒一個學校,她們今晚暫住這裡,明早我再送她們去學校。”

話音剛落,謝珵璇就踩著拖鞋下樓了,看樣子似乎是剛洗完澡。謝珵璇沒跟謝珵寧客氣,只打了一個招呼,又把一件新浴袍遞給陸繁星,示意她去泡個熱水澡。陸繁星搖搖頭不吭聲,謝珵璇只好拽著陸繁星一路上樓去了,要有多不見外就有多不見外。

這些神操作,讓謝珵寧不明所以,叫謝珵銀去了書房。謝珵銀自知這個堂哥嚴厲,他只大概說了一下關於陸繁星的事情,省去了陸繁星的名字。謝珵銀也沒久待,說完就離開了。謝珵寧想到那個目光平靜的女孩子,原來,那個女孩子精神有問題,遇到這麼尷尬的事情,那麼她的冷靜就說得通了。

其實,謝珵寧感謝今晚這麼一出意外,他還是沒有做好準備去和薛菲真正在一起。思及無法無天的堂妹,無奈地扯出一個笑容,他才解掉領帶去洗澡。

晚上,謝珵璇和陸繁星住一個房間,彼此都默契地沒有在謝珵寧面前提起陸繁星這個名字。夜深時,謝珵璇很快入眠。陸繁星沒有睡著,她曾想過與謝珵寧重逢的場景,可沒有想到,他們會以這樣的方式再見。心事重重的陸繁星依然沒有抵擋住退燒藥的藥力,她也漸漸沉沉睡去。

任是謝珵寧也想不到,薛菲回家一晚也氣了一晚,想著不能便宜了別的狐貍精,第二天一早還是過來了。謝珵銀臨時有病人,一大早急匆匆趕去了醫院。謝珵寧答應了謝珵銀會開車送家裡兩個女孩子去學校,不曾想,薛菲一大早趕來。

謝珵寧開啟門,薛菲眼睛紅紅看著他說了一句:“我原諒你了。”這語氣好不委屈,也確實委屈,因為謝珵寧一個晚上也沒有給個解釋她,明知她生氣也不哄哄她。

然而,謝珵寧沒來得及說話,薛菲透過門縫看到了剛起床下樓的女孩子,火氣再次被點燃了。薛菲這一次沒有再離開,怒氣之下推開謝珵寧,走到女孩子的面前,揚起手就要給她一記耳光。

謝珵寧比薛菲更快一步,他利落地抓住了薛菲的手腕。薛菲看到他擋在那個女孩子的面前,原本說服自己低頭的勇氣一下子就垮了,立刻轉身就走。那一刻,薛菲想到的只是謝珵寧從來沒有把她當做女朋友。謝珵寧心有疲倦,他都不知該如何告訴薛菲,在那一刻,他想到從前陸繁星是不是也這樣挨別人的打。

薛菲走後,氣氛一下子就冷了。謝珵寧看著那扇緊閉的大門沉默不語,突然只覺得自己背後一重,一雙手就圈住自己的腰,對方靠在他的身後。不言而喻,靠著他的人是誰,一下子打了個激靈。謝珵寧轉過身的瞬間,剛想斥責,一張嘴就親了上來。其實,算不得親吻,因為對方明顯不懂得如何親一個人,謝珵寧只感覺到自己的嘴唇被牙齒磕到了。

謝珵寧的眼睛裡清晰地看到那個女孩子就這樣吻了自己,在他沒有回過神的時候,那個女孩子又退開了。謝珵寧用行動告訴她,自己的厭惡,走快了幾步直接拉開了大門。女孩子沒有說一句話,就這樣安靜離去。當那個女孩子離開後,謝珵寧又怪自己,何必與一個精神有異的姑娘計較。

但這樣的事情不能再發生第二次,而他也確實是要和薛菲好好在一起的。本著原則,謝珵寧上樓敲門叫醒了謝珵璇,告知她那個女孩子離開這裡了。有些事不方便直接對謝珵璇說,他又傳了簡訊給謝珵銀,也不明說自己被強吻的事情,只提醒對方做心理醫生不要太越矩了,不在醫生範圍內的就不要再“多管閑事”。謝珵銀看著長長的訊息,要不是手機號碼是對的,他都要以為誰偷了謝珵寧的手機了。但是,謝珵銀也不明白謝珵寧為什麼突然這麼生氣。

走出了別墅區,陸繁星蹲在地上,身上的冷意一點點出來。這麼多年,她唯一做過最勇敢的事情就是這一件了吧。當年,謝珵寧那麼地勇敢,而她面對他感情的勇氣都沒有。以後,她也沒有機會彌補這個不再是少年的男人了。

陸繁星兩眼無神地望著通往別墅區的路,無助的流淚:“珵寧,再見了,原諒我以這樣的方式對你告別!”

賀蘭剛出差回來,就接到謝珵璇的電話,他連行李都來不及卸,直接繞路過來謝珵寧這邊。沒有駛入別墅區,遠遠就看到了一個女孩子蹲在地上。從沒有一個人告訴他,當看到一個女孩子對著他哭,他的心會痛是什麼緣故,他又該做些什麼才能止住這樣的心痛,才能讓這個女孩子哭得不這麼難過。

陸繁星蹲在這裡哭了多久,賀蘭不知道,但是他的心確實痛了。扶起陸繁星的瞬間,她蹲得太久眼前一黑就栽了下來,幸好賀蘭反應夠快,將她抱在懷裡。最後,賀蘭將陸繁星帶走了,他認為自己該想想為一個女孩子感到心痛,他該怎麼辦。

而這短暫的一聚一別,謝珵寧在很多年後才知道自己愛著的那個女孩子,以怎麼樣絕望的心情離開了自己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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