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很黑,正狐疑著,半空一顆燈泡亮了,接著一顆又一顆,串聯在一起懸掛於四壁,數不清的光點飛簷走壁婉若遊龍。
水泥灰牆綴滿了杏黃的光芒,彷彿一樹又一樹的甜柑和金橘。
沙發地毯以及其他那些亂七八糟的小玩意都還在,不同的是地面躺著張偌大的床墊,旁邊一架掛衣杆懸著盞煤油馬燈,火苗在燈罩裡燃燒,搖曳而出的光暈像一抹旖旎的豔色洇濕了床墊。
紀禾忍不住搖頭失笑。
她就知道,陳祈年遲早會把地下室變成淫窩。
一雙手從身後攬上腰肢,陳祈年輕聲道:“笑什麼。”
“你怎麼把那麼大一張床墊塞進來的?”
“山人自有妙計。”
陳祈年要親她,紀禾問:“你剛回來?”
他嗯一聲,把臉埋到她頸間連親帶蹭:“你一給我發訊息我就趕回來了。”
“等等。”
紀禾推開他,一步步倒退,一點點抽出腰帶,勾唇說:“我在上海買的。”
睡衣解開落地的瞬間,陳祈年的鼻血真的噴出來。
他慌忙拿濕紙巾擦著。
紀禾笑得不行。
他要撲上來,紀禾命令道:“別動。”
於是他看著。
魅惑的暗紅色,像地獄焚不盡的野火。
細膩的肌理,猶如伊甸園的果實。
她從烏拉諾斯的血滴在海裡形成的泡沫中誕生,她是阿佛洛狄忒,她躺上床墊,緩緩朝他開啟了天堂之門。
陳祈年筋骨一軟跪了過去。
八爪蜘蛛沿著絲網爬過牆角,八隻單眼將地下室的景象盡收眼底,跗爪感知到了由粗喘和媚音掀起的強烈空氣粒子運動,使它轉得更快了。
無數蚊蚋和蛾蠓撲到煤油燈罩上,發出滋滋的細響。突然一隻汗淋淋的手攥上掛衣杆,懸著的馬燈左搖右晃,蚊蚋蛾蠓紛紛飛散。
想再度蟄伏之時,又一隻大手攥緊了那隻汗淋淋的腕骨,簡直像扼住一隻可憐巴巴的小鳥雛。
馬燈來回飛蕩,吱嘎響個不停。小鳥雛在大手裡撲稜掙紮,叫聲哀婉綿長,最終像被扼斷了氣,脖頸一歪癱住不動了。
飛蛾們紛紛降落。
陳祈年喂她喝水,紀禾氣若遊絲,抿了口,閉著眼。
床墊挨著沙發,可以當床背板,紀禾靠躺著,陳祈年輕輕地吻她頜骨:“舒服嗎?”
她半死不活地點點頭。
“是因為在地下室嗎?還是因為這麼多天沒做,你叫得比以前響多了。”
紀禾伸手要擰他,被他握住,他低笑道:“以後要是在家裡的話,都來這好不好?在房間你不敢叫,床又晃得厲害,更聽不清你聲音了。”
“你真要把這變成淫窩。”
“是失樂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