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孩兒膽挺肥的,這事放以前,他肯定會反複琢磨一天,但擱這兒就顯得挺正常了。
比在公共場所蹲坑正常多了。
溫橙在菜市場裡晃悠了兩圈,最後提著豬蹄和藕,還有兩根黃瓜回了街上。
此時茶館的清靜了許多。
菜攤也散了。
取而代之的,是搓麻將的乒乓聲,還有卷兒煙的白霧。
“咳......”溫橙不抽煙,有些嗆得慌,這裡也沒人賣煙,大家都買煙草,自個兒在家裡卷好了拿出來抽,味兒特大,散不掉那種。
溫橙好幾次買菜收到的錢上,都留著那種味兒。
走過小街,前邊是個理發店,特別原始那種,三塊錢剪發,二十塊染黑。
他家除了染黑,就沒其他色了。
“帥叔叔!”
劉姐理發店的門口,擺了張小桌子,經常看見一個紮著雙馬尾的小姑娘趴那兒寫作業。
溫橙對她笑了笑,正想從包裡拿袋檸檬片,卻恍然瞥見緊鄰的派出所外,有個保安正死死瞪著他,像在盯一個變態。
溫橙被他看得不舒服,臉上的笑意沒了,側頭時額角青筋都繃了出來,淩厲的眉峰挑了挑,張口無聲道:“看你他媽的屁!”
保安明顯愣了愣,待人走後,他才從保安亭裡探出身子,瞪大眼往上看:臯垌街派出所。
啊。
寫著派出所呢。
還不夠氣勢嗎?
溫橙走進夾在理發店和派出所之間的小巷,一米來寬,鋪著青石板,一路蜿蜒到了臯垌山上。
“汪!汪!汪汪汪!”
“咯...咯咯。”
“嘎嘎嘎。”
他一回家,就受到了家裡各種雞鴨狗兔的歡迎。
“橙橙回來啦?”房東曾阿婆從內門下來,拉開鐵門,身邊跟著一條叫“烏嘴”的土狗。
“阿婆,我買了豬蹄,燉軟一點,你吃起來方便。”溫橙進門,被門上盛開下垂的三角梅刮過額發。
他順手把菜放到樓梯上,抬手挽起多餘的藤蔓纏上門頂,又檢查了一遍樓梯左側的一排玉蘭。
“都長得挺好,”阿婆把菜拿走了,瘦小的身板依舊靈活,“對了,我上次跟你說的那個小孩,他前天就搬來了,你一直在忙,都沒能碰個面。”
“後天吧,叫他過來吃飯。”溫橙還站在樓梯下,推開鐵門右側的柵欄,給雞餵了點米葉。
他租的這房子,是一棟農村別墅。
幾百平米的屋子用轉頭砌了堵牆,從中隔開,分成兩棟,可以同時租給兩家,但樓的那小孩,他一個人來住嗎?”溫橙挺奇怪的,這附近又沒有學校。
“是啊,他是我閨蜜她表妹的親孫子,不聽話,被趕出來了。”曾阿婆繫上超市買內褲送的圍腰,上面印著個肌肉型男,“好像是說,有什麼病。”
“病了?”溫橙去廚房幫忙,順了兩塊骨頭給狗吃。
“啊,到時候你給人看看吧,這麼小個孩子,可憐了。”阿婆說。
“行,”溫橙也沒多想,“吃完飯我上山瞧瞧我那些三七怎麼樣了,順道給菜澆水,您歇著,別去折騰,這天熱的。”